褚先生是女客,肯定不能住前院的,后院如今也满员了。
林老大明日回六合镇,张氏可以将屋子腾出来,跟小儿子挤一间。
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花弄影从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丫鬟两个,小厮三个,还有一个婆子。
原本还算宽敞的下人屋子,顿时变得拥挤起来。
花弄影嫁过来时,本来伺候的人员数量是现在的双倍,就是担心人多了没地方住,才消减了一半。
若是以后有了孩子,现在的丫鬟肯定是不够的,总不好让人家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跟着她们一起受苦。
虽然在张氏看来,家里如今的日子,比之从前乡下住的青砖大瓦房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可人家未必乐意啊。
家里三进院的宅子,肯定是不够住了。
可隔壁院子,要两万五千两呢。
张氏不知晓家里财政情况,瞄着眼看老太太神色。
林老太:“你的顾虑我知道,只是一下子拿出两万五,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万一家里有急事需要用钱,到时候银子都投到买房上,可怎么办?”
两万五手头上凑凑,也能挤出来。
可家里还有三四十张嘴,每个月给丫鬟小厮的月银,加上日常基本生活开销,再有人情往来打点。
家里的酒楼和医馆房租三月一缴,店里人员的月银,食材和药材的储备都需要提前支出。
细细算起来,真是哪哪都要钱。
为了省些银子,租商铺时特地选的不需要装修,直接能开门营业的。
等日后手头宽裕了,少不得还是得翻新一下,桌椅板凳年岁久了,看起来不敞亮,也得换新。
她也是来了京都才知道,这里的人大事小情都爱摆酒搭台,一个月三十天,二十八天都有人家在办喜事。
这家娶妻纳妾、产子生辰,那家丧事出殡,接风洗尘,连孩子考个书院,也有大肆庆祝的。
人不去,礼束不能废。
才来了大半年,已经送出去小两千的礼钱了。
最近林老太看得最多的就是账簿。
真是想起来就头大。
祥云见林老太愁眉不展,想起因为给她和哥哥们找先生,大嫂要跟哥哥们挤一个屋子,前厅后院的丫鬟小厮,住的地方本就拥挤,如今更是恨不得前胸贴后背。
柯先生有书童,褚先生也有伺候的丫鬟,都需要房间。
她盘算了下手上的金首饰,还有存银,加上茭芦庄的下半年的租金也快到账,还有佃户们心虚,今年多给她上供的粮食,卖出去都能赚上一笔钱。
七七八八加起来,足够家里买下一套房子后手中还有剩余。
“奶奶,阿宝有钱,可以拿出来给家里用。”
林老太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发顶:“你舍得啊?”
祥云用力点点头:“给家人花钱,我舍得!可阿宝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张氏好奇道:“什么小请求啊?”
祥云笑道:“买下新家,我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院子,最小最小的院子就行。”
林老太大笑起来,先前孙女去过韩笑笑和萧筱家,回来后一直在羡慕两人有单独的院子。
春天院中种上的桃花开了,满院子都是粉色花瓣,秋天吊个秋千,躺在椅子上看书,闲了就给荷塘里的鲤鱼喂食,困了直接在院子里就能睡下来。
“好!就当奶奶问你借的,等手上有钱了,加倍还给阿宝,隔壁宅子买下来,你先挑,喜欢哪个住哪个!”
祥云高兴地直拍手:“好哎!好哎!”
车外残阳如血,透过车帘照在祥云身上,她掀开朝外看,路两旁的摊贩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天边夕阳喷涌如血,肆意张扬,似乎要迸发出全部力量,将这世间的尘嚣涤荡干净。
这时,缓缓前行的马车,突然受到惊吓,嘶吼一声爆发出一阵长鸣。
坐在车里的祥云三人,身子剧烈抖动起来,左右摇晃差点磕碰到脑袋。
好在张氏眼疾手快,将祥云扶住,护在怀里,朝车外喊道:“出什么事了?”
驾车的是林易:“大夫人,有人打架,咱们的马受惊了。”
他好不容易安抚好马匹,怒气冲冲朝下头的人呵斥道:“喂喂喂……道路是你家的?要打架闪远些。”
话音刚落,就被人呛了一口:“老子就拦路了,怎么着?老子在教训人,是你不长眼把马开到我们面前,我还没怪你的马吓到我们哥儿几个呢!”
说完,继续三四人合起伙儿来,对躺在地上的男人,一顿拳打脚踢,没有半点让出路放行的意思。
张氏一听,明白是碰到地痞流氓了。
掀帘子跟林易说了两句。
林易的拳头捏得死死的,要不是怕一拳下去对面人口吐白沫,半死不活,他早动手收拾了!
得了主子的吩咐,立马跳下车,大步走上前,呸呸朝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拎起方才放狠话人的衣领,轻而易举丢在道路一侧。
闲散轻松的模样,仿佛在丢不起眼的垃圾。
其他几个,同样跟小鸡仔一样被抓起来,一手一个叠罗汉丢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