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直到月上西楼,林老太和碧云才从医馆回来。
一家子在等林老太吃晚食。
张氏一边让丫鬟们将锅里温着的饭菜端上桌,一边问:“娘,是晚上来病人了吗?”
林老太点点头,招呼大伙儿开饭。
“以后若是晚了,我提前稍信回来,别跟着饿肚子,小子们和祥云还在长身体,柯先生是客,更不能怠慢人家。”
凤仙笑道:“我们晓得的,柯先生下午授课完,回了家取落下的书籍,要明早才回来。要不说读书人爱书如命呢,我说明日派小厮去取,他老人家一晚上都等不及。
小子们非要等奶奶回来才肯动筷子,祥云下午在褚先生家吃了糕点,肚子还圆滚滚的,我们就一起等您回来了。”
林老太摸了摸孙女的小肚子,本来就圆润,这会儿更是鼓鼓的。
林四郎:“娘,晚上时候郭临带过来的合同我看了,里头经不住推敲的地方不少,想来是颜府欺负郭临兄弟两没学识,不认识几个大字,官府又忌惮颜家势大,弄合同的时候没费什么心思。”
林老太:“那就好,郭临兄弟俩不是坏人,不应该落到这个境地。”
林老大饿了,正大口扒饭:“说来也怪我不好,原先承诺过郭庆的,等回六合镇时扩大航行路线,定一批木材家具出售到临岸的几个城镇,这样他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家里一直有事耽误,时间一长我就把这茬忘了。”
林老太瞥了他一眼。
林老大嘿嘿两声:“四弟,你快看看怎么帮郭家兄弟俩。”
林四郎犹豫片刻后才出声:“颜家在京都是大家族,跟摄政王结为姻亲后,更是地位水涨船高,我说句实话,以我们家如今的地位,跟颜家硬碰硬不是上策。”
小儿子的意思林老太清楚,皇亲国戚不能轻易得罪。
可既然她们家看见了,就不能全然不管,那跟袖手旁观有什么区别。
张氏:“那咱还管吗?你们没瞧见,今天那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仗势欺人的嘴脸多恶心,张口闭口我们颜家,我们老爷的,笃定了我们拿他们没办法。”
林老太神色一凛:“管肯定是要管的,但不能我们家当出头鸟,先冒尖的椽子总是最先烂掉的。”
林四郎点点头:“娘的话有道理,有个人正在找颜家的错漏,前些日子在朝廷上刚参了颜大学士一本,或许咱家能把这个人情,送给他!”
颜府是摄政王一党,跟林家关系最近的,跟摄政王对立关系的,只有一个人。
官家倚重的心腹,谢远。
林老太若有所思点点头:“谢大人公正严明,事情交给他我们也放心。”
晚食过后,丫鬟们清理完桌面,给茶桌上添置新茶水。
林老太屏退左右,没让家人散席,大伙儿知道老太太这是还有话要说呢。
祥云跟林老太进了主屋,很快抱着个箱笼出来。
上头挂了把精致的小锁,“啪嗒”一声锁眼开了。
离得最近的林老大伸脖子一瞧。
乖乖,里头躺着的全是银票、各种各样的金首饰和银号的存根牌子。
林老大:“娘,家里出啥事了?”
老太太:“不是坏事,把心放回肚子里。”
林老大安了心,难道是娘知道自己要回六合镇,担心他路上吃不好休息不好,特地塞点银子给他?
林四郎以为老娘是拿钱给郭庆郭临兄弟俩渡过难关,心里思索,老太太不至于大发善心至此吧?
林老太将买宅子的事跟家里人一提。
家里众人有的惊喜地直拍手,有的忧心忡忡。
孩子们自然是最高兴的那波:“好哎好哎,我们有大房子住了。”
他们哪个没攀爬坐在墙垣上,往隔壁宅子眺望过,早瞧上里头可以攀爬嬉闹的假山和曲水回廊。
如今的林府虽说有个小池塘,可以种些睡莲,养些锦鲤,到底算不上正经有个小花园。
隔壁宅子的花园,虽落败,面积却大,足以想象从前繁花盛开,满园飘香的盛况。
郑氏更多考虑银子的事:“娘,酒楼和药房刚开业,如今还没多少进账,要不再过半年,哪怕三四个月也好,到时候我这边少说能拿出两三千两。”
林老大:“是啊娘,隔壁院子两万五千两呢,家里钱够吗?”
林老太将银子拿出来,一一摆在桌上。
“现银五千两,钱庄存了一万五千两,这些金玉首饰是阿宝的,我估了价,大约在五千两左右,刚好凑齐两万五。”
箱子打开时,郑氏就觉得几样金首饰眼熟,原来是女儿的。
几个妯娌赶忙开口。
张氏:“怎么能让阿宝出钱呢,这些首饰可是小丫头以后的陪嫁,我那儿还有两三百两银子,我去拿。”
碧云和凤仙也要去把私房钱拿出来,大多是这些年的工钱和年假日林老太发的赏钱。
连刚嫁进来的花弄影,也站起身:“我手头有些闲钱,数额不多,三四千两,总能应个急。”
林四郎拦着她:“那是岳母给你傍身的钱,是你的嫁妆,我们怎么能动你的钱。”
花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