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听着孙女一番彩虹屁,笑得前仰后合。
其实她想成立女子医馆的心,很多年前就有了。
“奶奶年轻时走南闯北,后来在六合镇开了医馆,发现来看病的妇人中大多数病症由来已久,因为年轻时不好意思就诊,仗着岁数不大能挺,老了才发现内里已经腐得不成样子了。”
当姑娘时害羞腼腆,嫁了人同样羞羞答答,日子一晃几十年,非得等到儿孙满堂,才想起来身上久拖不治的病。
这一会儿好像害羞没了,忸怩也没了。
年纪一大常挂在嘴边的就是“我一把岁数,有什么怕臊的,又不是年轻小媳妇”,开始往医馆跑。
祥云明白老太太的心思:“我支持奶奶,等女子医馆建成了,我就去帮忙。”
林老太正是这么想的。
孙女的本事远在她之上,准确来说,整个大乾怕是找不到医术比她厉害的。
不说她号脉看诊的本事,就她那见不到踪影,神乎其技的未知能力,既能调配琼玉膏,又能接骨、缝合,还能查孕妇腹中孩子的月份和健康。
哪一个挑出来,都能成为医馆的拿手本事。
马车一路前行,很快从角门进了林府。
闺女第一天正式在医馆坐诊,郑氏颇为紧张:“不知道京都百姓能不能相信阿宝的医术。”
天吉将碗筷摆好:“放心吧三婶,阿宝连韩将军的病都能治,先前在六合镇和莲花村也给村民医过病,看得好着呢!”
天福看着火腿肘子流哈喇子了,还不忘跟着附和:“没错,我相信阿宝,她肯定行的。”
祥云和林老太前后脚进前厅,听到的就是两个哥哥对她的夸赞。
心里乐得跟绽放的向日葵一样,美滋滋的。
郑氏见人回来了,拉着女儿问:“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啊?”
京都不比老家,这儿的百姓手上有钱,也愿意花钱,但同样难伺候得很。
酒楼里时常遇上脚毛的客人,软硬不吃,极难对付。
她怕闺女撞上这种人,加上她年纪小,从事的还是最看资历的大夫一职,不用想也知道,得面对多少质疑和打击。
张氏和凤仙也盯着祥云,想从她脸上看出今日出诊的情况。
祥云坐在饭桌前,看着满桌子荤素搭配,有鸡有肉有河鲜的晚膳,明显比平时丰盛一倍不止,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饥肠辘辘,五脏庙造反起来,咕咕咕声音颇大。
林老太听见了,眉眼一弯:“好了,边吃边说,快给阿宝盛碗大米饭,她今日累着了,大功臣一个,应该多吃点。”
郑氏哎了一声,端来一碗冒尖的白米饭,又捧了碗冒烟飘香的党参炖乌鸡汤。
“早上刚从城外收回来的乌鸡,选了只最肥的,给你补脑子。”
张氏也给她夹了猪蹄:“吃个猪蹄,今天没少写字吧,从进屋开始就见你一直在揉胳膊,以形补形,快吃!”
凤仙也夹了肥美多汁的鱼腹肉到祥云碗里,几个哥哥一人一筷子,直到她面前的空碗堆叠成小山,众人才停了手。
祥云吃饭分不出嘴讲医馆的事,一直跟在身后的金蕊成了小主子的嘴替,跟说书似的,绘声绘色描述起来。
“小姐一进去没人当她是大夫,嫌她年纪小,没资历。不管老夫人怎么说,病人都不愿意相信小姐能治病。”
“后来,小姐没把脉也没问诊,直接指出一个病人的病因,写了药方单子让他去其他医馆看诊,若是治得不对分文不取,还倒贴医药费……”
天福激动道:“对吗?阿宝治对了吗?”
天吉白了他一眼:“肯定对啊!不然小妹能累成这样?”
天福嘿嘿挠着头:“小妹真厉害。”
金蕊心疼道:“小姐累是因为她第一天坐堂,打出了前三次抓药看病半价的优惠,病人一听全都乌泱泱挤过来了。”
“又要写方子,又要给病人扎针,忙得脚不沾地。”
要是她能帮小姐分担些就好了,扎针她不会,写字……好像也拿不出手。
虽跟在主子们课堂上学了段日子,字认识几个,写起来却跟抽鸡爪风一样。
郑氏一脸担忧:“会不会三次后,优惠没了,病人就不找阿宝看病了?”
祥云嘴里塞满了猪蹄,还不忘揪了块大鸡腿给讲故事的金蕊。
金蕊笑嘻嘻咬了一口,满嘴浓香,回道:“三夫人放心,小姐说了,六七天时间够一个疗程,等客人们知道她开的药方灵验,自然有人愿意相信她的手艺。”
郑氏忧虑一扫而空,也给金蕊倒了碗乌鸡汤:“好孩子,跟着阿宝辛苦了,来,喝点汤补一补,以后多照应着她,少不了你的好。”
金蕊笑的酒窝都出来了:“都是我应该做的,不敢说辛苦。”
晚饭后,祥云回屋后,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本应该困意来袭,一沾枕头就睡的,心里总记挂着有什么事没处理。
是了,今天是阿九每三天给她送一次消息的日子。
怎么还没来?
是魏府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
魏府后宅。
落霞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