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脸上漫着一层黄沙,嘴唇上布满了细小的裂口,不停地往外渗血。
显然是一路快马疾驰而来,不曾有片刻停歇。
看到萧彦的一瞬间,他身子晃了晃,艰难地吐出一句。
“忻州城被攻破了,忻州卫全部阵亡。”
话音未落,斥候眼一闭,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的后背,插着一支箭,鲜血染红了整个后背。
萧彦脸色大变。
“快,立刻抬下去救治。”
军医给斥候拔了箭,又灌了药,斥候才艰难醒了过来。
周将军迫不及待地钻进来,一把抓住斥候,双目赤红。
“到底怎么回事?忻州卫不是有一万人吗?本将军不还留下了五千人吗?
怎么可能会被羌军一夜攻破?我留下的人呢?”
斥候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嘴唇颤了颤,声音嘶哑得厉害。
“没有攻城,城门是被人半夜打开,放了羌军进来的,城楼上的守军被人下了药,在昏睡中就被砍了脑袋。
我们在睡梦中就被羌军冲破了大营,指挥使紧急集合大家反击。
可是没有用,我们所有人的饭菜里都被下了药,浑身瘫软,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我我的千户,我的兄弟们,他们全都被羌军砍死了。
是指挥使指挥使带人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把我送到了马背上,让我前来雁门关报信。
我跑出城门的时候,看到他们把指挥使绑在了城墙上。”
这个十七八岁的小斥候趴在床上,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忻州卫没有了,只有我一个人啊。”
“可恶!”周将军愤怒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一直沉着脸没说话的萧彦攥着拳头,艰难地看向斥候。
“是谁?”
“是谁半夜打开了城门?又是谁下药?”
斥候瞳孔剧烈回缩,倏然看向周将军,原神目眦欲裂。
“是周将军的侄子周千户。”
“你胡说。”周将军暴怒,一把拽住斥候的领子,眼神的怒火几乎能将人焚烧。
“前几日我侄子才跟我一起打退了整个羌军,怎么可能会放羌军入城?如果他通敌叛国了,为何前几日不偷开忻州城门呢?”
“那是因为他没找到机会。”斥候牙齿咬得咯咯响,愤怒得恨不得咬周将军一口。
“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带着羌军杀进大营里的人就是你侄子周千户。
是他亲口承认了他在饭菜里下了软筋散,是他砍杀了忻州卫的副将和千户,也是他亲手把指挥使绑到城墙上的。
我看得真真切切,他那张丑恶的脸我到死都不会忘得。”
斥候胸膛剧烈起伏着,双眼燃烧的怒火几乎能将人焚烧殆尽。
周将军被这样的眼神刺到了,怔怔松开了他的衣领,踉跄着后退数步。
神情悲怆又暴躁。
“这不可能我周家世代在西北,怎么可能会投敌叛国?
不,我不信,这绝不可能!我要回去问问。”
他说着就往外冲。
萧彦冷声道:“拦住他。”
平安身影一闪,拦住了周将军。
周将军暴怒,一拳砸向平安。
“放开我,我要回去问个清楚。”
“我不相信,这绝不是真的。”
“为什么,为什么啊!”
他挣不开平安的束缚,满腔愤怒却只能发出无助的狂吼。
“萧彦,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也不相信我吗?”
“老子在西北打了十几年仗了,杀了无数羌人,谁敢说老子通敌叛国?”
“我只是想回朔州去问个明白,这也不行吗?”
萧彦大步走到他跟前,一拳狠狠砸在了他脑袋上。
“你冷静一点,我没说你通敌叛国,忻州城已经被攻破了。
你周家人通敌叛国是事实,你想过吗?朔州你还回得去吗?”
周将军被他这一拳打懵了,整个人冷静下来,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朔州也可能有危险了?”
萧彦沉着脸没说话,满身都是冰寒之气。
斥候汇报忻州城破的一瞬间,他就想到了朔州,立刻派人去朔州查探情况。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沈铮警醒一些了。
这时,派出去的暗卫匆匆走进来。
“羌军已经占据了忻州,咱们的人过不去了,但属下在路上遇到了朔州派出来求援的斥候。
他是在忻州城破之前过来的,赶了整整一夜的路,几乎快晕过去了。”
暗卫往旁边侧了侧,两个士兵半扶半拖着一个斥候走进来。
斥候满脸焦急,“末将奉沈将军之命前来求援,朔州卫出了叛徒。
周副指挥使通敌叛国,暗放羌军进城,恰好被从雁门关赶回去的沈将军撞个正着。
如今沈将军正带领朔州卫艰难抵抗,请将军立刻派兵支援朔州。
再晚,怕是沈将军就撑不住了啊。”
周将军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傻了。
他想不明白,两个侄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