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心五雇了马车,将人从军营中拉回城里。众捕快从拂晓训练直到将近正午,早已累得精疲力尽,歪在车斗里随着马车的颠簸有节奏地摇晃着身体。谷雨看了看身边的周围,鼓起勇气搭讪道:“四哥,累不累?”
周围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将眼睛闭了起来:“睡会儿吧。”
“哎。”谷雨的脸上有些尴尬,周围在方伟死后似乎变了个人,这样说也不准确,他对别人仍是原本的样子,唯独对自己冷冷淡淡,甚至偶尔会流露出一丝厌恶,好像自己是个欠钱不还的无赖。谷雨的心里有些难受,但却不知该如何改变。
忽然车停了下来,董心五从车儿板子跳了下来:“谷雨,这里离青龙湖不远,下车吧。”
“哎!”谷雨答应一声,从车斗里跳出来,董心五见他已换了套新衣,上下打量着他,皱眉道:“家里没别的衣服了?”
“唔...”谷雨挠挠头。
董心五将他拉到路边,从怀里掏了几串铜钱塞到谷雨手中,谷雨慌得连忙推辞:“师傅,我有...”
“别人看着呢。”董心五不由分说硬塞给他:“回头买件好衣裳,既然是去见姑娘,那就把自己好好捯饬捯饬。”摆摆手:“还不走?”
谷雨心中一热:“这就去。”
青龙湖是离京城最近的一处天然湖泊,此时已过了清明,温度的上升带来的是固守寒冬的百姓蜂拥而至,纷纷前来感受自然春光。身边成群结队的游人兴高采烈地走在山路之上,谷雨却显得有些焦急,脸上一半是期盼一半是忐忑。
走了约有一炷香时间,眼前豁然开朗,青龙湖已出现在他的眼前,如同宝镜一般的湖水映照着蓝天白云,春日和煦的阳光洒在湖面之上璀璨夺目。游人泛舟湖上,欢声笑语在山谷间传出好远。
“谷雨!”在他出神之时,一声清脆的招呼从他背后响起,季安跑动得像一只跃蹄的小马扑进了谷雨的怀抱。
“要叫哥哥。”谷雨将她抱了起来。
季安自唐海秋和李福死后,世间已无亲人,谷雨便收留了她,他是衙门的人,手续办得快捷方便,所以现在的季安大名叫做谷季安,是老谷家的第二名成员。在这几个月中,谷雨亲眼见证了生命的神奇,他看着季安的小身板一天天长高,说话越来越有条理,甚至有了自我意识,这直接导致谷雨生气的次数与日俱增,面对一个原本千依百顺的小孩,整天调皮捣蛋,对所有的安排说“不”的时候,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头大。
季安瞪大双眼望着面前的青龙湖,欢乐的气氛让她在谷雨怀里一扭一扭的跃跃欲试。谷雨拍了拍她的小屁股:“有没有乖?”
“很乖。”
“有多乖?”
季安的指头放在嘴里,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谷雨皱了皱眉,将她指头拿了下来,季安却固执地再次放在嘴里。
“嗯...”谷雨鼻间发力,闷哼声粗重了起来。
“她很乖。”夏姜笑着走近了他。她今日身着一套浅色崔岩山,散花百褶裙,乌黑的秀发用一个松松的云髻绾起,眉目如画清丽逼人。
谷雨登时感到自己无法呼吸了,据说喜欢一个人心跳会加速,他却觉得不然,喜欢一个人心就不会跳动了,就像现在这样。
“你这几日集训,将季安托付给我,这小鬼在东壁堂待得无聊,今日难得有空,不如去湖上泛舟如何?”
湖水清澈见底,两排绿柳成荫,谷雨摇动船橹,另一侧季安跪在船侧,胖乎乎的小手抚动着水面,泛起一道道涟漪,夏姜则紧紧地抓着她的胳膊,俏脸紧绷不敢有片刻放松。
谷雨噗嗤笑了出来,夏姜的目光从季安的身上移到谷雨脸上,带着一丝疑惑,谷雨脸颊发烫,移开目光:“辛苦你了。”
夏姜露出恍然的表情:“无妨,季安是我从人贩手中救回来的,对她有一种别样情感,况且她精灵古怪,很难让人不喜欢,”她注意到了谷雨嘴角的伤痕:“你受伤了?”
“训练之中难免会有误伤,幸好都是皮肉伤,不打紧。”谷雨说道。
两人的关系维持至今,还是因为季安的关系,彼此都不如何熟悉,聊了两句便没了话题,谷雨鼻间传来夏姜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他感到更加不自在,将头扭过看向湖中泛舟的游客。
今日天气晴朗,出游者众多,宽广的湖面上散落着十余只小船,或爱侣同游,或好友同游,或一家子同游,饮酒作乐吟诗作对好不惬意。
谷雨正准备收回目光,忽然听得“噗通”一声响,职业的本能让他瞬间警觉起来,猛地站了起来举目眺望。
紧接着呼叫声传来,离他不远的一条船上,一名年轻女子趴在船帮上高声呼救:“快救人呢!”声音高亢尖利,显然已经失了方寸。水中慌乱挣扎的是一名年轻男子,双手在空中胡乱抓举,头在水中时沉时浮。
左近的游客惊恐地看着眼前一幕,却无一人搭手,谷雨沉声道:“照顾好季安!”
不待夏姜反应已一个猛子钻进水中,春寒料峭,此时的湖水寒冷彻骨,谷雨被冻得一个哆嗦,他紧咬牙关游向出事地点,到近处时那男子已停止了挣扎,身体逐渐向水底沉去,船上的女子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