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和高强观察着王立琦的脸色,王立琦一言不发,谷雨冷汗直冒手心湿滑,高强半个身子藏在谷雨背后,紧张地双拳紧攥,一瞬不瞬地看着王立琦。
王立琦忽然吐了一口气,转向谷雨高强:“这群流民冲撞本府,实乃不小的隐患。辛苦两位捕头将其拿入狱中好生看押,以免祸害他人。”
何三面如土色,磕头如捣蒜:“老爷开恩啊,俺们不敢了。”
谷雨和高强却双双松了口气,拱手道:“遵命。”命令捕快驱赶乞丐离了府,王立琦亲自送到府门口,他看着谷雨忽道:“小捕头,你看起来很面熟。”
谷雨心中一紧,以若无其事的口吻回道:“正是,先前曾因歹人假冒大人之名入城一事登门求证。”
“哦,”王立琦的眼睛眯了起来,表情捉摸不定:“原来是你。”
王忠仁站在王立琦背后,闻言笑道:“原来竟是老相识,一轮生两回熟,改日定要登门拜谢。”
谷雨逊谢一番拱手道别,领着一班人浩浩荡荡去了。王立琦注视着谷雨的背影,目光阴鸷,他将门子唤到近前:“这些小乞儿是怎么进来的?”
门子见他面色不愉,情知犯了老爷的忌讳,两腿抖若筛糠,战战兢兢地道:“小的上了门闩后便早早睡下,直到不久前一阵敲门声响起,将小的从睡梦中惊醒。我听那敲门声一声急似一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没想到是一班小畜...小乞儿,不容分说闯了进来,小的左拦右拦硬是没拦住。”
王忠仁看着父亲的表情:“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王立琦抚着下巴琢磨道:“这条街上在朝为官的人家数不胜数,为何这群小乞儿却挑中了咱们家,你不觉得事有蹊跷吗?”
王忠仁不解其意,眼巴巴地看着王立琦,而后者眼神闪烁,脸色阴沉,他在朝为官多年,阴谋算计见得多了,对于任何形式的巧合都抱着怀疑的态度,何况小乞儿无端冲击官员的私人宅邸太过奇怪,不由地不起疑心。但对方说得有鼻子有眼,抓不到任何破绽,只能任凭对方离去。
对方闯入王府究竟有何意图呢?回到屋中的王立琦还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一度怀疑是自己与赵先生、邹念文的谋划暴露,但联想到谷雨谨小慎微的行动却又不像。
不知道对方的目的,王立琦陷入深深的焦虑之中。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是他一向恪守的准则,想到此处他再也坐不住,悄悄爬起身来,见夫人正在沉睡,这才放轻了脚步走出门来。
出得巷子的谷雨等人不时地回首看向后方,直到确认无人跟踪,何三儿将双手向谷雨面前一摊:“赶紧给我解开。”
他的双手被牛皮绳拴住,两个腕子已被紧绷的牛皮绳子深勒进肉,顺天府的捕快抓人栓人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有看起来紧实则一解就开的方法,也有看起来松弛但能肋断双腕的方法,此番为了做得逼真,捕快下手自然不遗余力。
谷雨道一声:“对不住。”将何三儿腕子上的牛皮绳解了,何三儿活动着腕子,斜眼看着谷雨:“姓谷的,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谷雨紧张道:“莫非王立琦府中有蹊跷之处?”
何三儿语气不善:“那当官的府上正常得很,反而是你这厮,是不是打算吃定我了?”
谷雨闻言一怔,随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何老大能者多劳,顺天府不方便出面的事情辛苦何老大仗义出手,大家所为的皆是太平。”
何三儿道:“太平是需要代价的。”
谷雨摆摆手:“先记着账,等事后一并给你的,”将话题拉回到正规,向何三儿和高强两人看看:“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两人齐齐摇了摇头:“一无所获。”何三儿率众丐儿冲入王府后,随即化整为零,深入到府中大小角落,有那不容易进去的地方捕快假借搜查之名也一一揭开,但却始终未发现两辆马车的影子。
“难道当真是巧合?”高强自言自语道。
谷雨也有些拿不准,想了想:“你再去找北城兵马司的那位将军,根据马车的样式绘影图形,在京城各大车马行查探一番,兴许能找到线索。”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高强长叹一声,到手的线索中断,让他懊悔不已:“天色已晚,让弟兄们散了,明日一早再行动。”
谷雨看着他身后的捕快:“统一回公廨歇息。”
“什么意思?”高强眼中现出狐疑之色,他心中一动:“传说府中有蛊毒...”
谷雨脸色一变,沉声道:“噤声!”
高强住了嘴,何三儿疑惑地看着谷雨,谷雨却直勾勾地盯着高强:“此事乃是府中机密,目前情况不明,所有人需回府待命,听懂了吗?”
高强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缓缓地点了点头。
谷雨转向何三儿:“何老大,今晚麻烦你了,回去老实待着,近段时间能不出来尽量不要出来。”向捕快们招呼一声,扬长而去。
何三儿看着官差离去的背影,嘟囔道:“神神秘秘的,搞什么鬼?”
王立琦旧宅,昏黄的光线从老旧的窗台边渗透而出,窗户一名少女的剪影显得孤单凄然。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