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王忠仁将衣裳收拾妥当,那边厢书童五平也将书箱背在背上,王忠仁从书桌上随意捞起一本书夹在怀中走出房门,院子中绮兰正蹲在花盆前小心地修剪着一盆芍药。王忠仁走到她身后轻咳了一声,绮兰放下手中的活计转回身看着他。
王忠仁一本正经地道:“我与严史二位相约今早结伴读书,今日就不陪你了。”
绮兰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她忽然问道:“这两日没有见到四喜,相公可知道他去了哪里?”
王忠仁一怔:“我也不知,兴许是爹派他出去办事了吧,夫人可是要置办什么东西,不如我将五平留给你?”
绮兰摇了摇头:“不用,相公早去早回,别忘了爹的叮嘱。”
“我知道了。”王忠仁心中惦念着更重要的事,对于绮兰的情绪并没有及时把握到,他匆匆与夫人别过,带着五平一溜烟出了门。绮兰将手中的剪刀抛下,目光冷漠地看着丈夫匆匆离去的背影,她的胸前一起一伏,冷声将红杏唤到近前,如此这般吩咐了下去。
明时坊泥瓦巷,谷雨躲在巷中观察着门口,门前鲜有人迹,仿佛没有人一般。庞韬出现在身后:“四周转过了,听邻里所说这院落中只有几名留守的王府下人,王立琦已很久没有来过了。”
谷雨沉吟着没有说话,庞韬道:“怎么进去?要是里面寻不到人,王大人那里真的很难交待了。”
谷雨道:“正大光明的进去。”
“这...”庞韬有些迟疑。
谷雨心中已有了主意:“疫病肆虐,各坊均需自查自纠,排查一切可疑迹象。”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在庞韬面前展开:“我从高强那里要了一张告示,你我作为顺天府捕快,不仅要告知坊正,更要周知到府,确保每家每户做好完全准备。”
庞韬笑道:“那行,咱们今日且帮一帮坊正。”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片刻后院门开了一道缝,王平自门缝间探头向外望来,庞韬将脚插进门内,右手抵着门。
“你们谁啊?”王平吓了一跳,话音未落,一张告示杵到眼前。
“京城突发疫病,顺天府奉命清查疫病起源,你们要配合检查!”
王平虽不识字,但落款上鲜红的官印打消了他的顾虑,但这宅子里藏污纳垢,却是万万检查不得的,他硬着头皮叫嚣道:“反了天了,不知道这是谁的府邸吗?”
“管你是哪个,天王老子的宅子也照查不误!”猛地一用力,大门应声而开,谷雨和另外两名捕快簇拥向前,王平急得面红耳赤:“哎哎,你们好大的胆子,这里是兵部王大人的宅子,未得允准不许擅入!”
虽然竭力阻拦,但他那点力气在对面四个有备而来的捕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庞韬气势汹汹地径直向里闯入,身后三人对王平更是理都不理,院中之人听得门口喧哗,提着利刃呼啸而出,庞韬戟指喝道:“老子是顺天府的,我看哪个敢动!”
那几名原本吆五喝六的下人停下了脚步,庞韬轻蔑地一笑,大手一挥:“搜!”
四人分赴各处角落,谷雨连搜了几间房舍,只见被褥凌乱,还未及收拾。他不动声色地转出,左右瞧了瞧,庞韬与另外两名捕快的身影在各房之中进进出出,而王府下人站在王平之后,神情闪烁。
谷雨将一切收在眼中,快步走向后院,王平神色微变快步跟了上去。
马厩之中空空如也,谷雨在马槽中随意翻动着,王平强笑道:“大人,这马厩之中空无一物,绝对藏不下人的。”
谷雨随口道:“但马槽中的草料却是最近新加的,马呢?”
“这...”王平反应算得上快:“这几日少爷计划郊外野游,曾在车马行租赁了马车,放在此处暂养,昨日清晨少爷出发去郊外时差人便将马车提走了。”
“哪家车行?”谷雨蹲下身子,观察着泥土上清晰的车辙。
“唔...”这个问题却让王平犹豫了,谷雨抬起头,目光逼视着王平:“想好了再回答,我要去查证的。”
一瞬间冷汗从王平的鬓角流下,他吭哧吭哧地不敢作答,谷雨冷笑了一声站起身来,拍打着手上的泥土,王平的反应加上现场勘探的结果已经给了他足够的信心。
他扭头看向马厩对面的一排低矮的木屋,用手指了指:“那是做什么的?”
王平的表情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紧张:“啊...府中的柴房,尽是些不入眼的杂物而已,大人就没必要看了吧。”
谷雨原本仅是随口一问,见他如此欲盖弥彰反而疑心顿起,他迈步向柴房走去,王平脸色铁青拦在他身前:“大人,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别太过分了!”
莫非对方藏身于此?谷雨忽然察觉到了危险,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王平犹自不觉:“我们王家自有王家的规矩,大人还是...哎哟!”话音未落,谷雨飞起一脚踹在他小腹,王平吃痛之下栽倒在地。
与此同时谷雨钢刀出鞘,闪电般逼近柴房门口,飞起一脚踹开门板,如饿虎般扑了进去。
柴房中光线昏暗,柴禾木炭堆积成小山,地上杂物纷乱,角落中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子吓得向墙角缩去,云鬓散乱,头发垂于头前遮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