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烛卿没有打扰陷入沉思的吴秋月,借助捡起的钢管,手脚快速地从带着未知毒性的蜘蛛腿间腾挪而出,期间依旧在运转着阴阳眼的能力,再次开口。
“堕鬼者......”
吴秋月看起来完全没有察觉,或是说,此时她并不在意姜烛卿的动作,目光依旧沉沉地望着窗外的月亮。
“你不该和特殊案件调查局——甚至贺止行个人合作,那样或许可以活的久一些。”她像是没有听到姜烛卿的话,依旧自顾自地说着看似毫无联系的话。
只是她语气生硬,面部表情与之前的僵硬相比,更显不协调。原本属于二十出头的年轻男性紧致的面庞,缓缓下垂,与其说是正在快速衰老,不如说她整个人像是缓慢融化的蜡烛。
“与你无关。”姜烛卿皱眉,一时之间猜不透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挑拨离间吗?但是看她的样子,和前几天在老城区最后一次见面时的状态,又不太一样。
“也是。我们堕鬼者是这样的......在成为灵异生物的寄生器皿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不得好死。”
说着,吴秋月从地面上捡起了碎玻璃,看玻璃的形状,应该是刚刚姜烛卿扔出的标本瓶子的碎片。随后,她举着碎片调整了角度,借着月光,照向了她自己的面庞。
姜烛卿从那如蜡烛般缓慢融化的脸上,看出了悲伤,蓦然想起来了纪轶第一次来找自己时说的话——
“他们远比你想象的要可怕,甚至就连我们,如果过度使用,都会一个不小心会被他们侵蚀,甚至丢掉性命。”
“你要死了?”
虽然这话实在是难听且不吉利,但这是姜烛卿能够想到的唯一准确说法。
“算是吧。”出乎她意料的,吴秋月没有露出半分怨怼的神色,并且爽快地认了下来。
“所以——在地铁里袭击我的那两个,还有当天晚上和你一起再次伏击我和纪轶的剩下的几个,都是堕鬼者?”联想到当初遇到的那几个身体状态极不寻常的人,姜烛卿想要再次确认。
听到这话,吴秋月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疯狂,另那原本就显得扭曲的面庞更加狰狞。
“哈哈,真是可笑。你真的把他们和我放在一起比较?”吴秋月站在满地狼藉的废旧教室里,目光扫过倒塌的椅子,和被学生遗弃在教室此时散落在地的书本,眼角竟是笑出了泪花。
“那些家伙的控制力差的就像是没有自控能力的低智儿童,没用几次就被灵异严重侵蚀。不是我看的紧,他们要就因为大开杀戒,被特殊案件调查局抓起来了。甚至焦娇那个傻大个,到死都没有办法彻底驱使简单的灵异能量,只能算是堕鬼者中的失败品。”
紧接着,吴秋月踢了一下旁边的破椅子,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她仿佛在用实际行动,展示自己即使落到如此地步,依旧能够控制这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躯体,以此强调着自己的话的可信度。
“......”这是何苦。
正坐在破旧的课桌上的姜烛卿,看着随着吴秋月的动作,不断颤抖而多下垂了一分的肌肉,眉头皱的更紧。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堕鬼者大多都会因为寄生在自己身上的灵异生物,外貌会发生不可逆的不同改变。”
听到这,姜烛卿想起了那晚她看到的那黑袍下,如干尸一般的躯体上的满是贪婪的人脸——不,鬼脸。
“既然是寄生,那应该就可以有分离的方式才对。”她顺着对方的话试探。
“你在想什么?”吴秋月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把灵异生物当什么,是你说分离就能分离的?在成为被寄生物的那一瞬间,你的意识就与灵异生物绑定了。”
姜烛卿想到刘筱青身上的纹身,脸上难看了一分。
吴秋月却不给她更多思考和试探的机会,继续道:“而我和他们都不一样。依靠我所拥有的灵异能力,能够轻易地修补,甚至是更换外貌——就像是几分钟前一样。”
想到刚刚那短暂但血腥的一幕,姜烛卿右眼眼皮直跳。
——也没好到哪去。
“可是你说,你要死了。”姜烛卿冷漠的声音传来,无情戳穿。
吴秋月没有理会面前坐在桌子上的姜烛卿,反而面向了教室角落,那里通往教学楼外的窗户大开。
几乎在同一瞬间,姜烛卿意识到吴秋月的状态比想象中还要不对劲。也许是属于她的灵异发生了不可知的变化,以至于隐隐有摆脱阴阳眼压制的趋势。使得眼下阴阳眼的能力,都没有办法在对方面前完全掩盖住她自己真正的行踪。
姜烛卿确认了自己手中点燃的烟剩余长度,没有移动。只是更加警惕,身体肌肉紧绷起来。
在她警惕的目光注视下,吴秋月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反而问了一个看似不合时宜且颇具哲学氛围的问题:“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才算是活着?”
姜烛卿也曾对所谓的灵异生物是否是生命,产生过疑问,查过一些相关定义。这个问题对她来说,并非不能回答。
她有预感,吴秋月会说出自己短期内无法通过正常手段获取的信息。所以即使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