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学会提出问题,更要学会提前找到解决答案,否则还不如少做少错,就让它得过且过。
主讲人是个比她稍为年长的干练女性,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楚亦可在刚才就注意到,她头顶和耳朵旁都有一圈圈白发。她戴着黑框眼镜,眼睛直□□光,她看起来既不需要睡眠,也不需要食物。
面对这样的目光打量,她还是淡然开口:“刚刚讲展厅内部时,我注意到展厅天花板靠近门口的位置有一个小显示屏未被启用,它在平时应该是导航用,但因为展览只用到两层楼,这个就没有派上用场,所以可以跟提供场地的部门协商,启用这个显示屏,同样实时播放讲解内容。”
主讲人又忘向小蒋,小蒋忙说:“我这就联系他们。”
楚亦可注意到许扬投过来的惊喜的眼光。她同时又觉得好笑,她们此刻就像一群饥肠辘辘的鬣狗,正张着獠牙扑向那群参展来宾。
令人紧张的会议终于暂停,到午饭时间了,林助理准时出现在门口:“袁总说各位今早用脑过度,由他请客在食堂二楼用餐。”
这听起来像是个好消息,立枫公司一楼供普通员工吃饭,二楼才供高层吃饭和招待用,请的是外面的厨师。
可众人似乎都面如土色,高兴不起来,这一切只因,会议不知要开到何时。
在饭桌上,楚亦可跟许扬坐在邻位,她把咖啡上的拉花搅得四不像,“我刚刚就感觉好像回到了高中课堂。”
没想到这声感慨竟引起四周附和:
“是吧!我早就和小蒋这么说。”一个穿衬衫裙的女生拍着小蒋的肩膀。
“虽然毕业了好几年,但还是有那种,祈祷老师不要抽中我,但总会在讲到那个我不知道答案的物理题时把我叫起来,的浑身一颤的感觉。”
“楚小姐,刚刚乔总问你的时候,我都替你捏把汗。”小蒋刚刚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样子,没想到私下话却不少。
“嗨呀,楚小姐好歹也是当过总监的人。你以为跟你一样。再说了,她要是不行袁总会把她特地请来吗?”刚刚那个女生说。
楚亦可低头笑说:“我也不过是比你们多上几年班,多点经验罢了。”
“诶,对了,袁总是怎么给你说的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形式的参会人员。”
楚亦可回忆起袁令舟怎么告诉她的,他说乔总求贤若渴,托他挖了好几次人,他无法拒绝,才邀请她来参加,还说会有丰足的报酬。
她其实也对这番说辞颇感怀疑,但一时间想不到其他理由,而这样说出来未免会有自吹自擂之疑,于是故作轻松说:“大概看我失业在家,可怜可怜我啦。”
下午的会议大家明显颓了不少,到结束时,每人都如灯枯油尽一般,拖着没有灵魂的身躯走出大楼。许扬从后面走到与她齐肩,“楚小姐怎么回去?不如搭我的便车?”
楚亦可摇摇头说:“不用了,我坐地铁回去,我家就在地铁附近。”
她大概能猜到许扬住在哪一片区域,与她的住处几乎可以说是完全逆向,要是她真的搭了“便车”,许扬这趟家回得可谓南辕北辙,更何况她一定会因为下班高峰期被堵在路上,动辄一两个小时。
许扬突然望见了什么,便欲言又止,“楚小姐,那我先走啦。”
她轻快地走出去两步又回头对楚亦可说:“楚小姐,真的不考虑就职鼎耀吗?”
楚亦可张了张嘴,没有回答。许扬也渐渐走远了。
初夏的傍晚仍有一丝凉意,然而地面反射的余温已经足够将人烘烤。天空还没有全黑,呈现一种灰扑扑的深蓝色,浅色的月亮隐约挂在天边,好像一种幻觉。
楚亦可被车启动的声音唤回思绪,刚刚她只顾着和许扬讲话,又或许被承重柱挡住才没注意到,此时一辆黑色库里南正停在离她不到十步的地方。
是袁令舟的车。
车窗摇下来,袁令舟正坐在驾驶位侧头看她,他很疑惑地问:“你不上车吗?”
他看起来是很纯粹的疑惑,没有掺杂其他想法,比如说,他没有表示是我邀请的你来,所以理应由我送你回去,或是说,这里离地铁还有一公里远,你要走到什么时候。他就是理所当然地觉得,楚亦可应该坐这辆车。
楚亦可鬼使神差地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