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傅妙静放下茶盏,愕然问:“你怎么知道?”
“我观姐姐外表虽狼狈,但精神却好,眼中好似有宵烛,一直在发着光呢,想来一定有喜事,略一思忖,定是姐姐要回家了。”
“不错,我要回家了。”傅妙静笑着说:“归家心切,但忘了雪夜难行,只好来叨扰妹妹一晚。”
冯双卿手托腮,笑盈盈道:“这话好生分,姐姐只管住下,明日我叫章妈妈送你。”
“欸,那姐姐先谢过了。”
许是要回家,傅妙静异常兴奋,拉着冯双卿说了好些话,最后还是章妈妈出言让二人早些歇息。
躺在床上,傅妙静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时不时望一眼窗外,天怎么还不亮。
“今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她翻身下床,拉过自己的小包袱,从里面拿出一条手帕。
这手帕是她亲自绣的,样子新颖,做工也精巧,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静字,不若送给冯双卿留个念想。
一旦下了决定,那就一刻也等不急了。
傅妙静仔仔细细把帕子包起来,提了灯出门。
一开门,寒风扑面,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裹紧身上的衣服,抬头才发现雪停了。
白皑皑的雪发出微弱的光,傅妙静脚步轻盈,穿过长廊。
穿过长廊还要转个弯,过月亮门才到冯双卿所住的东厢房。
刚至月亮门忽然响起细细簌簌的声音,傅妙静一惊,什么动静?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是在雪上行走的声音。
有人?
那声响由远及近,越来越大,离的近了,隐隐传来一两句交谈声。
细细辨别,好似是男子的声音。
傅妙静皱眉,她是知道的,这处宅院平日只有冯双卿和章妈妈居住。
难道是大胆贼子入室行窃?
胡思乱想之际声音越来越近,傅妙静连忙吹灭蜡烛,躲至月亮门后,目光四处搜寻,打算找一件趁手的武器,但冬季萧索,地上只有干枯枝条。
“大人,老奴去给您……”
离得远听不真切,但傅妙静听出这是章妈妈的声音!
不是贼人,那是谁?
一个男子半夜三更来小娘子的闺房,而且章妈妈明显与他相熟。
真相呼之欲出,傅妙静转身离去。
“有劳妈妈了。”
男子声音一出,傅妙静登时僵在原地,好生耳熟。
傅妙静探过身子看,但黑夜看不分明,只能看见一高一矮两道人影,此时正往冯双卿的厢房去。
她在原地想了片刻,一咬牙,跟了上去。
章妈妈送男子进了房间,房间顿时亮堂起来,窗纸上青丝披散的冯双卿迎了上来,紧接着章妈妈笑容满面出来,合上了门。
傅妙静躲在一棵粗壮的树后,见章妈妈走了,悄悄跑到窗下。
“风雪大,怎半夜来了,多危险呐。”冯双卿的语气中带着娇嗔但难掩高兴。
男子笑了一下,握住她的手:“还不是想你了,想尽快见到你。”
冯双卿娇笑,覆上他的手为他暖手:“这世上只有你对我好。”
“你会永远爱我吗?”
“那是自然,不然我苦心筹谋是为了谁呢?”男子揽住冯双卿的肩膀,冯双卿顺势倒在他的怀里。
“可惜傅妙静死了。”男子惋惜道。
冯双卿眼神闪烁,张了张嘴,问:“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卿妹无需担忧,我这次就是来接你的,承州不大,但民风淳朴,住所我已安排好,只待佳人。”
“真的吗?”冯双卿惊喜抬头:“你许久不来,我原以为你早将我忘了。”
男子抓住她的手亲了一下:“卿妹,我的心,日月可鉴,我初到任上不好贸贸然将你接来,你也知道你的身份有些…总不好让人有机可趁。”
冯双卿垂下眼眸:“我知道的,所以什么我都听你的。”
男子颇为怜惜,又搂住冯双卿道:“傅妙静是个娴淑女子,性子柔婉,而且她还是个寡妇,如果迎她进门做我周家的当家主母,她必定感激涕零,届时我让她认你做妹妹,这样卿妹等上半年,我也好迎你入门,父亲母亲也不好说什么,可惜啊,可惜。”
“不过卿妹放心,我在承州已派人打听,寻找那些素有贤名的闺秀,我一定会光明正大迎你进门。”
“周郎!”冯双卿感动的眼眶湿润,埋在周彦章的胸膛呜呜抽噎。
周彦章许久没见意中人,这时又见冯双卿哭的楚楚动人,只恨不得将一颗心奉上,他手捧着冯双卿的小脸,上面泪痕未干,圆润鼻头红彤彤的,他爱恋不已,凑上去就想亲。
却听‘咻’的一声。
有什么东西透过窗户,划破长空,直奔他的面门。
力道之大,速度之快,只一眨眼那黑乎乎的物件就奔袭眼前,事发突然周彦章一时躲闪不及,那东西就直直打上他的脑袋。
“哎呦喂!”
“外面是谁!是谁拿石头砸我?!”
周彦章疼的捂着脑袋,冯双卿吓得长大了嘴巴,指着他的脑门道:“血,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