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梦夕从来就不是把事情放在心里的人,特别是那事之后。
她固执的躲在一个人的世界里,不让任何人接触。
林野已经少有见她像今天晚上这样,生动的表情,随意的敷衍着他口中的话。
他暗暗高兴,觉得之前那一个月的药物控制对林梦夕有用。
只是和心理医生的建议一样,不敢将她逼的太死,怕有逆反心理。
林梦夕漫无目的的打着游戏,出校久了,将才身上好不容易散发的一丝人气早就消散完了。
现在的她又恢复到从前那么冰冷随意,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不知道在听了林野偷摸叹了第几口气,林梦夕抑制了许久的心绪开始烦躁。
撇下游戏,她决定回家睡觉,否则又是一夜难眠。
————
林梦夕之前那次割腕让她失血过多,现在她的身体还在贫血,虚弱的很。
今晚来来回回也经历了许多,让她倍感劳累。
回家后没多久就睡着了,让她一度怀疑阿姨递给她的水里被放了安眠药。
否则她怎么会睡的这么安稳,一觉到天明还是一夜无梦。
林梦夕直起身子,困倦的揉揉脑袋。
视线逐渐清晰,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床边上。
她坐在较昏暗的这一边,不自觉的伸手去触碰那抹光。
影子迎在床上,林梦夕抿抿唇。
清晨的朝阳,一点儿温暖人的感觉都没有。
或许是她这种身处夕阳下的人根本感受不到吧。
不知道为什么林梦夕今天还是去了学校,或许是无所事事吧。
她这样想着,也想不出其他的理由了。
昨晚发生那那样的大事,教室里要比平常热闹几分。
林梦夕趴在桌子上补觉,耳边吵杂的讨论声就没停过。
同学一号:“知道昨晚那事吗?闹大了!”
同学二号:“那谁不知道,家长群里和班群都炸开了锅。诶,你们说…”她扫了眼四周压低声量:“苏离为什么要跳楼啊,他成绩那么好,随便考考就是年级第一,不能是因为学习压力吧。”
有人咦了一声,同学三号积极发言:“我知道,我知道!昨晚苏离被送去的那家医院刚好是我爸爸任职的那家。听我爸说苏离好像被长期家暴过。”
其他人倒抽一口凉气,满脸的不可置信。
同学三号叹息一声:“真的。我爸当时一个医生都不忍心看了,苏离身上旧伤叠新伤,还有许多刀痕像是他自己划的。我爸说他精神已经不正常了,所以才会自杀。”
“啊~”同学一号跟着感叹:“怪不得天儿都这么热了苏离还是穿的长袖校服,怎么都不肯脱,那他也太可怜了吧。”
同学三号接着爆料:“听说苏离没有妈妈,估摸着家暴他的就是他爸爸。你们根本想象不到那男的昨晚在医院闹的不可开交,扬言他儿子是被学校害死的。听说今天一大早就去校长办公室闹着要赔偿了。”
少年人心思纯粹,听到这儿对苏离他爸更加鄙视了。
亲生儿子被自己害死了,一心居然只想着要钱,这……可真是个畜牲啊!
林梦夕闭上的眼睛不知道何时睁开,眼神有些呆滞。
记忆里那个人好像确实从来没有脱下过长袖校服,体育课也没有。
说不清楚什么情绪,她确实没有想到苏离会有这些遭遇。
家庭暴力吗?
还有手上的刀痕…昨晚的夜色太暗,苏离只能瞧的清他的脸,倒是没注意他身上有什么其他的伤。
所以他也和她一样,身处黑暗无法自拔,曾无数次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以此来寻求解脱。
林梦夕昨晚为苏离盖衣服时他穿的是短袖的校服,算是他生前为自己解开的唯一枷锁。
痛苦,挣扎,最后就此沉沦。
林梦夕觉得她一下就读懂了苏离的安宁,他不想再挣扎了,只求一个解脱。
就和现在的她一样。
班主任王瑕此刻忙的昏头转向,苏离这个爸爸实属是个无赖。
抓着此事不放,要求校方巨额赔偿。要是不赔就把这事报道出去,说一中害死学生。
王瑕当了这么多年老师,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以一中名誉为威胁,分明是自己的问题,丝毫没有自觉。
偏生你就最怕这种死缠烂打的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闹大了确实对学校不好。
王瑕暗自神伤,她原以为自己只需注意的是林梦夕。
这孩子她看着长大,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又因为曾经和她母亲的关系格外关注。
万万没想到忽视了苏离,她看着手里的医检报告,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伤痕累累,可惜作为他的班主任竟没有察觉一分,当真是失职。
王瑕懊恼的取下眼镜,一夜没睡,只觉得脑袋抽一抽的疼。
正当这时有人敲门进来,王瑕随意抬眼看去,有些愣神。
来人一身西装革履,头发规整的打理好,金丝眼镜戴出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
两手交错握着公文包,闲散的靠在门边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