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语拥有着绝佳的微表情观察力,戚陵游太过震惊了,甚至比他刚刚还要震惊,他难道猜到了些什么?
不过这没关系,她既然敢问出来,就有把握圆回去:“我那晚听见外面有声音,就起身开门看了看,没想到刚好看见你打开店铺前的铁栅门,我就……”
她刻意顿了顿,仔细欣赏着戚陵游的表情,很错愕,看来他应该猜出来了,不过他也觉得这个猜测十分荒谬吧。
闻语继续说道:“然后我准备跟着你看看的,但是发现身上还穿着睡衣,就回去换了衣服,等走出去了,又发现雨太大,然后又返回来了,经过厨房,洗了一下手上沾染的雨水。”
戚陵游听着闻语的回答,这里面仍然有不合理的地方,但是,那个谁不是说过,“去掉所有不可能,剩下那个再不可能也是真相”,去掉他之前不可能的猜想,闻语现在这番说辞,不管有再多破绽,也是真相。(1)
他刚说服了自己,下一刻又听见闻语颇有压迫性的提问。
“我都给你说了,那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那晚冒雨出去是干什么了吧?”闻语紧接着提问,几乎没给戚陵游留下喘息的时间。
“去拉货,之前巧姨让我帮她送一批木雕,”戚陵游说着,闻语听到了关键词,他接着说:“那晚巧姨的客户要求当天晚上先拉一批木头家具,我就去了,但是后来客户那边有人身体不舒服,这件事就推迟了。”
“那你还送那批货吗?”闻语那晚就在现场,她知道戚陵游在撒谎,但是她还需要试探戚陵游撒谎动机。
“送,已经约定好了,肯定要送。”戚陵游回答得很干脆,看来戚陵游已经和昨晚那群穿黑色雨衣的人达成共识——那批货必须送。
“下次送是什么时候?”
“我也在等通知。”
聊到这里,闻语知道没必要再聊下去了,戚陵游还是不肯对“妹妹”说出实情,难道是因为走私木雕文物这种事情,实在太丢脸太让人唾弃吗?
她带着些微的愤怒看向戚陵游,接触到闻语的视线,戚陵游迅速垂下目光,转过身去。
他不敢再看闻语,闻语现在不好骗了,而且也变得机灵起来,闻语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就能看出不对劲来。
“三更半夜?冒着暴雨?去送木头家具?哥,你的谎言是为了掩饰什么?你真的做了让我和罗小尔会担心的事情吗?”
戚陵游耸着肩,一句话都没说,背对着她站着,像一堵沉默的墙。
眼前的香樟树里挂着夏蝉,蝉鸣一声接一声,叫个不停。在聒噪的树影下,戚陵游仍然能清晰地、强烈地感受到,身后闻语的存在。
闻语就在他身后,很耐心地站着,没有催他,也没有说算了,就这样静静站在他身后。
他能清晰感觉到她的存在,甚至能感觉到她落在他身上探究担忧的目光。这道他想象中的目光甚至压过蝉鸣,让他脑海中,渐渐只剩下闻语一个人。
“闻语,我可以不说吗?”戚陵游开口,声音十分干涩,似乎经过了许多次的碾磨,才连成了一句:“哥哥也有不敢说出口的事情。”
什么意思?闻语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的背影。
她想过戚陵游会撒谎,会说他没事,会让她不要再乱想,她想到了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想过,戚陵游会这么回答。
戚陵游这是在恳求她不要再问下去了吗?他是在征得她的同意吗?闻语看着站在树影下的戚陵游,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丝脆弱。
理智告诉她,此刻问下去,戚陵游肯定会回答,可是情感告诉她,再问下去,戚陵游外面那层保护壳也会被彻底击碎,把身体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他最亲近的人的审视之下。
如果原主在的话,大概到这里,就会止住了吧,闻语想着,她的选择毫无疑问,会和原主的意愿保持一致,毕竟,戚陵游的妹妹是原主,不是她。
“下次送货的时候,带上我。”闻语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剩下戚陵游站在原地。
他不知道闻语现在发现了什么,知道了多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要和闻语透露些自己的秘密。
“你当然不能说!”戚陵游又找章页商量,章页张口就是反对:
“老戚,闻语马上读高三,罗小尔马上读初三,都是关键时候,你现在给她们说那些事,万一影响到她们高考和中考怎么办?”
“可是闻语好像已经发现了。”
听着戚陵游落寞的声音,章页抬头看向他:“不可能,这事儿你知,我知,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章页斩钉截铁的语气,让戚陵游心里稍微安稳了些。
“但是闻语发现那晚我出去过,她也试探着问我是不是做了让她担心的事情,”戚陵游搓捻着自己的手指:“她这么担心,我怕也会影响到她。”
“这个后面再说,现在最紧急的问题是,你还要继续帮那伙人送货吗?”
“送,”戚陵游垂下眼:“你知道的,我现在很缺钱,那些问题,我暂时可以忽略。”
章页有些不满,开口劝着:“可是他们院子进贼了都不报警,真的很可疑。”
“可我更缺钱。”
戚陵游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