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允禾在府中静养了几日,其间细细梳理了一下前世种种。
过几日就是万寿节,姐姐就是那时候入太子府邸的,如果姐姐的刺杀终究会失败,不如她现在就阻止一切的发生。
姐姐上一世已经背负了太多,这一世她只想姐姐能安安稳稳的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温允禾清点了一下这十几年存下的金银细软,灰心的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存下来多少,一共也只余下一百两,距离给姐姐凑够过完余生的钱还很远,她手上倒是有一些商铺地契,平日里有专人打理,如果贸然给姐姐,必定会引起阿爹阿娘的注意。
她看着自己面前的金银首饰,叹了口气,如今也只剩下典当这一条路了。
“小姐,你拿这些首饰出来干什么呀?”落葵见小姐将自己的首饰一股脑全都拿出来,吓了一跳,不明白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落葵,你将我平日里喜欢戴的首饰清点一下,留下十样左右,其余的首饰帮我用布包起来,我要去典当出去。”
“可是小姐,这些我见你都很喜欢啊,这支绿松石玛瑙簪,还有这个珠玉雀花钿……小姐,你真的舍得?”
听落葵这么一说,温允禾对这些金银首饰还真真生出些不舍,这些大多都是阿娘给她精心挑的,自己如今这般典当了大半……
罢了,钱财乃身外之物,哪有救姐姐性命重要。
她一咬牙,狠下心来对落葵说:“你挑就是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还要买其他好看的。”
落葵见小姐这般决绝,也只好纠结地挑出了十样小姐平日里最喜欢戴着的。打包了其余的首饰跟着小姐出了门。
长安街上还是一片热闹繁华,路边的糖画摊、林立的食肆、叫卖的糖葫芦小贩,市井的烟火气勾着温允禾平白生出一丝贪恋,只觉得活着真好,感恩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路边的炒栗子的香气惹得落葵频频驻足,温允禾见她那副馋猫似的样子,随手甩了一贯铜钱给她,示意她去买。
落葵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待手里捧起了热乎乎的糖炒栗子,更是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落葵,我们将军府平日里没有饿过你一顿吧,怎么这般馋嘴。”看落葵吃得心满意足的样子,温允禾也笑着打趣她道。
“小姐,您还不了解我嘛,我平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尝遍天下的美食!”
看着落葵不亦乐乎地掰着板栗吃,温允禾没由来地想起了上一世,上一世的落葵是怎么那么勇敢的替自己去赴死的呢?她明明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落葵,我一定满足你。”
温允禾把手轻轻放在落葵的头上抚着,一字一句地说着,仿佛在许下什么珍重无比的誓言。
到了典当行,温允禾让落葵把包起来的金银首饰交给了掌柜清点,数量有些多,她便寻了一处坐下品茶,小小的典当行贡的茶竟是雨前龙井,温允禾深感意外,细细打量了一下这典当行,竟发现也别有洞天。
这典当行的房梁竟是金丝楠木雕成的,角落摆着的那瓷瓶瞧着像是官窑产的,就连柱子上镶的也是拳头大的夜明珠,看来这典当行的东家非富即贵,不知是都城里的哪一家。
温允禾猜想这典当行多半也不是做典当生意的,二楼看着是酒肆的样子,却不待客,多半是东家的接待客人的地方,这会儿二楼的帘子放了下来,估摸着东家应该在二楼待着。
温允禾正四周打量着,典当行里突然闯进了一老妇人,约莫花甲之年,布鞋刚迈过门槛,便直愣愣地跪在了地上,吓得典当行里的伙计连忙上前,还没等搀扶上她,那老妇人便开始哭天抢地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哭诉起来。
“我儿不成器啊,去赌坊输了个倾家荡产,把我家祖宅的地契也给卖了,弃我而去,我一六旬老妇,丈夫早死,如今连住的地儿也没了,掌柜的我求求你可怜可怜我,把我家祖宅的地契还给我吧!”
掌柜估计对这种事情也是司空见惯了,只是平静地向老妇人解释道:“您儿子当时用地契换了三百两银票去,您若想拿回地契,需得给三百五十两银子才行。”
老妇人一听三百五十两银子,差点没背过气去了。
“家门不幸啊!我梁城苏家命绝于此啊!”老妇人以手掩面,哭嚎声充斥在典当行里,掌柜只是摇摇头,嘱咐了几句下人,便又回里间去了。
温允禾本来也只是当场戏看,毕竟天下不幸的人比比皆是,她自己都将来自身难保。
经过了上一世,她才明白,善良,是这个世上最好利用的东西。
只是听到“梁城苏家”,温允禾持茶杯的手顿了顿。
梁城盛产中药材,宫中药材也多半产自梁城,苏家也算是当地有名望的药材商。
上一世她快要嫁给聂廷轩时,偶然闯进东宫别院,听见聂廷轩与一男子低语,其间提到些“梁城苏家”“苏如墨”“长生丹”的字眼。
她当时只当是那追求长生不老的皇帝要服用的仙丹,眼下看来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
她刚想起身细细询问,二楼的帘子却被一下子拉开,只见来人缓缓走下木制楼梯,身着白色流云纹长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