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已经搜查到这里了吗。
温允禾心下一惊,这片林子毕竟在皇宫中,面积小,树木也不十分繁茂,背后也没有路了。估摸着距离,不出一碗茶的时间便可以找到她和姐姐,且若是被找出来藏在此处更是百口莫辩。
温允禾不由慌了神,正想着要如何办才好,燕芊韵似是也看出了当下的窘迫局面,瞧着自家妹妹皱起的小脸,微微一笑,到底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
妹妹说她有了一个万全的计划,可她再如何被一户好人家收养也只是一个民间女子,如何能凭一己之力去实现复仇,要知道复仇对象可是当今的圣上,又怎可能全身而退。
让自己暂避锋芒,不过就是想把自己摘出去,往后所有的后果都由她来抗。
那自己这个做姐姐的,隐忍了这19年,最后却让妹妹承担所有,又算什么呢?
燕芊韵拍了拍温允禾的肩,一双眸子在昏暗中盈盈若秋水,却带着笃定与坚毅:“眼下这般,已是无路可逃,妹妹你别怕。刚刚在献舞时我也有观察他的神情,似是对我有所动,去投靠他说不定有一线生机。”
温允禾只能不停摇头,刚刚收住的眼泪,现下一着急又冒了出来。
她不知道要如何跟姐姐说不要,不要再靠近太子,不要再重蹈覆辙。她不知道要如何跟姐姐说,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只想让姐姐平平安安。
燕芊韵轻轻抱住温允禾,轻抚她的头。明明燕芊韵也是身形纤瘦,温允禾却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与安心,也许真的有血脉相通,这是她记事以来的第一次,真真切切拥抱到亲人。
燕芊韵凑到她耳边:“雪晴,你相信我,在西域这十二年的时光,遇到了多少艰难险阻,我都自己挺过来了,到太子府后,我会设法与你取得联系,若有不对我自己也定能逃脱。你放心,我不会干什么傻事。一会儿我出去,你先躲在这树后头,想来他们不会再往里搜,等到我们远去,你再偷偷出来,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说好了,我们两姐妹要平平安安地再见面。”
语罢,太子一队已是愈来愈逼近,燕芊韵松开了温允禾,最后冲她肯定地点了点头,转身要去。
温允禾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改变眼前事情的发生,自己若和姐姐一起被搜到,官家小姐与西域舞女,自是会引起怀疑,若是自己先出去,姐姐又如何能靠自己走出这从未来过的皇宫。
让姐姐去找太子,是下策,却也是唯一的办法。
温允禾只能恋恋不舍放开姐姐的手,喃喃道:“姐姐,万事小心。”
真的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吗?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难道就是为了告诉她,没用的,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温允禾望着姐姐越来越远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无力与疲惫感。
温允禾听不清姐姐与太子一行人说了些什么,只听得人声渐渐远了,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拭干眼泪,从大树边探出头。
夜色已暗下来了,月光如流水,静静地泻在树林中,一叶一花都仿佛笼着轻纱的梦。
温允禾一步步向外走,回到那让她感到窒息的宫殿,每一步都显得如此沉重。
火势已然被扑灭了,只是宾客们或多或少都还心有余悸,更何况如此重要的宴会竟出了此等岔子,龙颜大怒,不知会迁罪多少人。
温允禾正怅然,温父温母倒是急匆匆向她跑来。温夫人一把抱住自家宝贝女儿,声音都带了些哭腔:“傻融融,你跑去哪了?可把阿娘急坏了。皇宫森严,你又是第一次来,若是跑错了地方该如何是好。”
温允禾心头一暖,即便是出了这么大的事,阿爹阿娘也并未责怪她一声不吭就到处乱跑,反倒是第一时间关心她的安危。
于是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容,想让阿爹阿娘放宽心。忽而听到宫殿内一阵喧闹,有摔碎瓷碗的声音,有强压着啜泣的声音,当然也有圣上怒吼的声音。
火势虽不大,但在圣上的万寿节出事,丢了皇家颜面,圣上定是会怪罪。身边聚集的宾客也都小声三言两语地聊开了。
“听说是一个小厨娘纵的火,主厨说她一直躲在角落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什么,起火时她突然不见了,想来就是她了。”
“是吗!真是胆子太大了,她不知道今日的宴会何等重要吗?多半是小命不保,说不准还会牵连家人......”
“我刚刚偷偷瞧到一眼,看那小厨娘眉清目秀的,真没想到会干出这等事!”
温允禾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为了见到姐姐太过着急,以为拉着玲儿远离了现场就无人知晓,可这皇宫中人多眼杂,那么多人表面上在专心干自己的事,余光却注意着周遭,怎可能真的神不知鬼不觉地纵火。
无论如何,玲儿是因为自己才陷入如此困境,自己是一定要救她的。
温允禾深吸一口气,踏步向殿内走去。
玲儿正跪在地上,不断磕着头,嘴里念叨着:“奴婢有罪,奴婢有罪。”
而她最恨的那个人,正穿着繁重精美的黄袍,高高在上地对着眼前的小宫女怒目而视:“你还要作何辩解?事发之时大家都在忙碌,独你一人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