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允禾原以为秦霖所说的“好吃的”是多富丽堂皇的酒楼中的精致摆盘,不想秦霖却带她来了甜水巷,都城中最热闹的美食街。
从前凌钦带着自己逃出府,就会来甜水巷寻吃的,他总说:“咱们温家大小姐定是吃腻了山珍海味,偶尔也来体验下咱们寻常百姓的吃食可好?”
她也打趣他说:“咱们威风凛凛人见人爱的凌小将军若是寻常百姓,其他人都不知道要成什么了。”
甜水巷依旧是没怎么变,道旁店肆林立,夕阳只剩下浅浅的一层薄暮余辉铺洒在众生身上,身边摩肩接踵,一张张或苍老或年轻,世故或单纯的脸庞在眼前略过,吆喝声阵阵,空气中弥漫着饭菜小吃糕点的香气。
真好啊,温允禾心想。
秦霖领着她到了一家醪糟店,抬手唤来小二:“两碗醪糟汤圆,加点儿冰。”
温允禾歪着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醪糟?”
秦霖扬唇:“因为我认识的每个姑娘都喜欢吃醪糟。”
温允禾瞬间带了些八卦的意味:“看来秦公子阅女无数。”
秦霖浅笑低眸,不再多语。
果然,最能治愈伤痛的,一是时间,二是美食。吃饱喝足,温允禾心情已经舒畅了许多,只是想起凌钦,还是会怅怅然。
秦霖瞧温允禾还在发呆,拍了拍她的肩:“已至酉时,不知温府家规,温娘子可是要回去了?”
温允禾摇摇头:“我若现在回去,下次再有这样的放松的时光不知要待何时了。”
秦霖低眸沉思了片刻,唤来小二:“上两壶桃花酿。”
温允禾不解:“公子这是何意?我素来酒量不好,怕是喝不了。”
秦霖只是自顾自地端起桃花酿倒了两碗,一碗放在温允禾面前:“温娘子放心,秦某绝无它意,温娘子若不胜酒力,秦某定把温娘子安全送回温府。一醉虽不能解千愁,但应当也可以暂排温娘子心中之苦,温娘子若是想完全放松,何不试试?”
温允禾犹豫了片刻,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桃花酿度数并不高,更多的是桃花的香甜,一碗入肚,并不十分辛辣灼烫,而是绵软馥郁,回甘无穷。
温允禾并不是一个喜欢喝酒的人,上一次喝怕还是与太子成婚时的那杯合卺酒。从前的自己总觉得,事情是需要清醒地去解决的,醉酒只能获得片刻欢娱,而待酒醒后只剩下落寞。
可经历了这么多,温允禾突然发现,有些事情是怎么做也做不完的,不若今朝有酒今朝醉,至少可以暂时忘却那些放不下的事。
几碗下肚,温允禾已觉得有些昏昏沉沉,心绪也彻底放开,不去想自己要做的事,不去想对面坐的是谁,只是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积压了许久的情绪都释放出来:“你知道吗,从前我可幸福啦,有着最宠我的阿爹阿娘,还有即将成亲的青梅竹马,都城每家姑娘都艳羡我的很。”
秦霖也陪着她:“现在就不是了吗?”
“现在……一切都变了,曾经不以为然的幸福,现在都已经遥不可及。”温允禾脸上已泛起红晕,托着腮,目光呆滞地望着远方,“有太多需要我去做的事,我要尽全力保护好我想保护的人,让那些坏人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唯有一人,我已无力回天。”温允禾眼帘低垂,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空了一大块儿,之前可以让自己努力忙起来不去在意这一空白,可总会在某些瞬间意识到这片空白,陷入到无力摆脱的深渊。
温允禾只觉得脑袋越来越昏沉,脸也越来越烫,她是醉了吗?
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饮酒,醉后飘飘然的感觉真好,可以忘却一切烦恼,还可以做稀奇古怪的梦,梦里有人唤她融融,有人轻抚过她的脸颊,有人背着她一步步走过青石板街,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好温暖好温暖,就如当年的凌钦一样。
温允禾是喝开心了,却把温父温母给急得不行,眼看着都要熄灯了,还不见自家女儿回来,若是平常倒也不会太担心,只当她又跑去哪儿疯玩了,只是温允禾才病愈,也不见人来通传一声,若是出了什么事该如何是好。无奈之下,只得叫小厮去敲了江府的门,看江澈是否知道温允禾的下落。
江澈彼时正宽衣准备歇息,听闻小厮来报,立刻翻身下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罩衫,叫上几个家丁便上马疾驰至温府。温父温母仍在门口如坐针毡,见江澈来了才勉强宽慰了几分。
“江公子,抱歉深夜劳烦你了,只是我们实在着急,不知可有小女的消息?”温宁毅焦急开口道。
江澈摇了摇头:“温娘子今日……并未与我传来任何消息,我也不知其所踪。温娘子往日都喜欢去哪些地方,我带了一些人,可以分头去寻。”
温宁毅和温夫人面面相觑,这么说来,从前活泼的女儿回到家就喜欢拉着他们分享一天的所见所闻,可自从那场大病后,温允禾就好似与他们疏远了许多,更不会像从前那般什么事都跟自己的阿爹阿娘说。
江澈见二位如此踟蹰,知道这里怕是得不到结论了,拱手道:“无妨,那我就带人去四处寻温娘子,温娘子有时虽调皮了些,但应当也是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将军与夫人在府中等候便好,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