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阿爹阿娘闲谈了许久,又看遍了温府的每一处花木,天色已至黄昏。
温允禾最后深深望了一眼这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让落葵备好马车,带上织布赶往宫中。
不出三炷香的时间,马车已行至宫门口。
温允禾将织布献给了打点好了的嬷嬷,松了口气,应当是不会再出什么差错了。
宫门半开,向里面望去,可见一排排冰冷的青色砖瓦上的高阔长廊。
这是个会吃人的地方。温允禾不愿再多看一眼,转身回了马车。
此刻天色已渐渐暗下来,街上满是一番热闹之象,温允禾拉开马车的纱帘,灯笼一盏一盏被点亮,道旁充斥着吆喝声与叫卖声,也越来越多人从房舍中走出,三两结群,一片祥和。
表面看似仍是一番繁华盛世,可温允禾心里清楚,这只是聂氏祖辈打下的江山,而当今圣上生性多疑,滥杀忠臣,纵情声色而疏于朝政,如此昏君,面对邻国的励精图治和身侧小人当道,不出二十年,定会带来无妄之灾。
“小姐,今日可是女儿家最喜欢的乞巧节,各家小姐都是精心打扮,想碰上自己的如意郎君,怎么您倒穿得这般素雅。”落葵嘟嘟囔囔道,自家小姐生的这样好看,怎么偏偏对这些一点都不上心。
温允禾摇摇头:“衣物都是给外人看的,我不在意这些,穿着舒适便好。”
“糖炒栗子!新鲜出炉的炒栗子!”
听到炒栗子的小贩叫卖声,温允禾自觉看向落葵:“眼下已经过了平日用晚膳的时间,我看离温府还有一段距离,先给你买点炒栗子充充饥吧。”
落葵只要有好吃的,便十分开心:“小姐,你落葵可真好!我这就下去买。”
温允禾拦住落葵:“我去吧,马车坐的久了,我想下去走走,这段路人潮冗杂,马车应当走得慢,你随车夫一同慢慢往前,我们在前处汇合就好。”
落葵这个傻丫头对自己从来都是甘愿舍命的衷心,想来自己却连栗子都没有为她亲自买过,温允禾心中不免一阵酸楚。
走到栗子铺前,正要掏出钱币,突然手臂被强劲的力量一拽,进了路边无人的巷子,温允禾想叫出声,可口鼻也被捂住,眼前两个身形高大的男子正打量着她,虽是身着便装,温允禾却瞧到了他们挂着的腰牌,是太子府的人!
“燕芊韵,你还真是心大,说你愚笨吧,你能一个人从森严的东宫逃出来,说你聪明,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站在人群中。”其中一个男子发话道。
“太子说要留你性命,把你抓回去,已是对你最大的纵容,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乖乖跟我们走吧。”
温允禾十分不解,他们为什么叫她姐姐的名字,又为什么说姐姐逃出太子府?自己的身形与容貌与姐姐有七八分相似,难道是他们认错了人?
可眼下自己若说自己不是燕芊韵,他们恐怕会继续追拿姐姐,或许还会发现她们的关系……
温允禾只好先点点头应下,待在路上再伺机而动。
太子府的人押着温允禾朝小路走着,温允禾不曾来过都城这片,因此对四周的路都很陌生,渐渐的视野开始开阔起来,似乎是被带到了一片湖边绕行。
温允禾观察着湖的四周,这湖正是她小时常去的静心湖,她心底暗暗有了逃脱的计划。
自从上一世坠入淮江淹死后,这一世她特意找阿父学了凫水,她对水的恐惧也渐渐消去,如今她只需跳进静心湖中,静心湖南边水深,北边水极浅,只需一直向北游半里,便可到浅水区,保性命无忧。
这样太子府的人大约会朝静心湖的北面去搜查,而北面不出一里便是将军府,没有阿父阿母的同意,他们不可能进府搜查。
静心湖位置偏僻,姐姐应该不在这四周藏匿……
温允禾想从湖中逃脱,还需确认一下太子府的人是否会凫水,便假装同他们聊到:“我小时候因此掉进过水里,因此一直学不会凫水,看见水便害怕极了,任谁也教不会我。”
太子府的人看她乖乖地跟着他们,心下渐渐放下警惕,也同她说了两句:“我从小生长的地方干旱,不会凫水。”
另一个男子开口说到:“我一个大男子都不会,你一个小姑娘不会倒也不奇怪。”
真是天助她也,得知两名男子均不会凫水后,她对顺利逃脱有了九成的把握。她面上继续与他们闲聊着,却不自觉地朝湖边靠近走着。
温允禾捡了些有趣的经历同他们说着,两男子一同笑了起来,正是此刻,温允禾在深吸了一口气,朝静心湖中跳去。
她回忆着阿父教授的凫水的技巧,身体逐渐有规律的动了起来,身子也逐渐浮出了水面,朝湖北面游去。
太子府的人没料到她竟有如此胆量,一时也傻了眼,奈何不识水性,只能看着温允禾渐渐朝湖北面游去。
温允禾看着离岸边越来越近,更卖力的划动着,水也越来越浅,却没料到一只脚似乎被湖底的什么东西缠住了,怎么也挣脱不开。
温允禾一下子慌了神,她用力的挣扎着,身子却沉得更快了,但却感觉那东西越缠越紧了,似乎还隐隐的拽着她往下坠。她已游了许久,渐渐地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