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那到时自会有人来寻。
李楹在永兴坊新宅一呆就是数日,期间和崔珣消息就靠纸人仆婢传递,她也不是生崔珣的气,只是有些灰了心罢了。
崔珣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他知道李楹对他灰了心,但她就如同天上的琉璃月一般,那般纤尘不染,他又哪能将明月拉下凡尘,堕入他这摊污泥之中。
他不配。
只是,他虽自知不配将月亮拉下凡尘,但又偏偏贪恋月亮的温柔,他是堕入阿修罗道的恶鬼,所行所见,皆是魑魅魍魉,尸山血海之中,仰头望月之时,他也希望月中仙子,能救救他。
崔珣在永兴坊来回踱步良久,最终还是提着一包糖霜,敲响了富丽大宅的黑漆木门。
崔珣去找李楹的时候,李楹恰巧不在,崔珣于是便在院落中的鱼池前等她,没等一会,李楹也回来了,她方才与鱼扶危一起,去寻金祢踪迹,两人一起迈入庭院,暖阳下,鱼扶危丰神俊朗,笑如朗月,李楹娇柔秀美,明眸善睐,崔珣看了会,垂下鸦睫,看着自己倒映在清澈鱼池中的面容,苍白如鬼魅,活脱脱一个阿修罗道爬出的恶鬼。
李楹见到崔珣时,倒是愣了一愣,她抿唇,对鱼扶危道:“鱼先生,你先回去吧。”
鱼扶危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还是点了点头:“那某就先回去了,公主一切小心。”
李楹颔首,目送完他,才快步走到崔珣面前:“崔珣,你怎么来了?”
崔珣忽然之间,觉得自己今日不应该来这里,他垂眸不语,李楹看到他手中提着的糖霜,说道:“你是来给我送糖霜的吗?”
崔珣没点头,也没摇头,他将糖霜递到李楹,说道:“经过福满堂的时候,就买了。”
李楹接过,她看着崔珣似乎又清瘦了些的面容,迟疑了下,问道:“你,最近好吗?”
崔珣道:“很好。”
但看他的嶙峋身形,李楹不觉得很好。
她微微叹了口气,道:“既然来了,就进来坐一坐吧。”
书房内,李楹低眸,用熟铜火筷拨着白瓷药罐下的凤炭,凤炭火焰跳动,如落日余晖,药罐中的生姜甘草汤咕咚咚冒着热气,崔珣静静看着她,她明明是一个鬼魂,身上却比人还有烟火气息,只要有她在身旁,无论心情多么郁卒,似乎最终都会变的平静起来,鱼扶危喜欢和她呆在一起,也是这般缘由吧。
李楹将药罐盖子掀开,用鎏金长柄银勺舀了碗药汤,递给崔珣:“我不在的这些时日,你有用这方子吗?”
崔珣摇了摇头,李楹无奈道:“这生姜甘草汤的方子,是药神孙思邈写的,你怕冷畏寒,用这方子是最好的,假以时日,身体也许能调理好。”
崔珣只道:“应是好不了的。”
他说的语气平淡,李楹却听的心中一堵,她说道:“你也不过才二十有三的年岁,何必这般悲观?”
崔珣裹着白狐狐裘,清雅如端方公子,但只有他和李楹知道,他清雅外表下,身体上到底布满了多少可怖伤痕,他用兽首白玉勺抿了口生姜甘草汤,对这话题不再谈论,而是说道:“你这几日是不是在寻金祢?”
李楹道:“是。”
“有他踪迹吗?”
“没有。”李楹说道:“金祢就跟消失了一样,不仅长安找不到,各州县也找不到他。”
生姜甘草汤入口辛甜,一股暖意遍布全身,崔珣只觉那深入骨髓的寒冷似乎缓解了些,他说道:“金祢以前是百骑司都尉,负责刺探百官动向,对于躲避追捕,他自然在行。”
“那也不至于整个大周都找不到他吧。”
崔珣又抿了口生姜甘草汤,他略微迟疑了下,但还是道:“找不到也是正常的,因为金祢通晓鸟语。”
“鸟语?”
崔珣颔首:“他不仅识鸟语,还擅长训练夜枭为他所用,再多的官兵找他,只要他训练的夜枭飞到空中为他放哨,他还是能逃掉。”
李楹瞠目结舌,怪不得整个大周都找不到金祢,这的确难找,她不由问崔珣:“我都没有听说过,你是怎么知晓的?”
崔珣早就猜到她会问这个问题,鎏金瑞兽纹碗中的甘草汤已经见底,他放下手中的白玉勺,露出衣袖的嶙峋手腕有一圈深可见骨的伤疤,他似乎不是很想提,但最终还是敛眸道:“在突厥的时候,知晓的。”
“突厥……”李楹喃喃道,她很想问崔珣,在突厥的时候,是如何知晓的,但她忍了忍,还是没问了,崔珣并不想说,他显然不愿和她提起过去的事,所以,她又何必像那日一样自讨没趣呢?
她沉默了,崔珣也沉默了,书房内突然笼罩着一种尴尬的氛围,半晌,李楹终于说道:“你回去后,还是让哑仆每日为你煎一碗生姜甘草汤吧,你的身体再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
崔珣默默点了点头,李楹看着他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容,心中莫名有一丝酸涩,她抿了抿唇,又说道:“崔珣,你……还是对自己好点吧。”
崔珣望着她,还是默默点了点头,李楹知道他虽点头答应,但其实
也不会照做,这个人大概从来不知道对自己好一些,世人都说他手段残忍,心狠如罗刹娑,其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