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减。
江晨邻拉住高秋素的手,对着台阶使了眼色,彼此心领神会,正准备要离开,忽然,一声拍桌。
“怎么你是怕了?这么气急败坏。”声音清脆,又平淡。
明歌正准备穿过屏风,听这一声,她好奇低头,说话的是丁晋,他还在看书,头也没抬一下。
“你有病啊,我怎么气急败坏了?我说的哪一句有问题。”高高瘦瘦不乐意听,走到丁晋桌前,抢了书:“不是能说吗,继续说啊。”
丁晋没好气的夺回书,又抚平刚刚抢过去弄上的褶皱,才开口道:“你怕女子读书,无非怕她们眼界开阔,不甘心困于宅内,你就无处耀武扬威,只好在此贬低,发泄不满。”
丁晋语气平静,听的人却怒火中烧,他挽起袖子,握着拳头,准备揍上去,旁边的人见状,赶忙上前拉住:“算了,算了,得罪不起。”
这话管用,怒火一下消失无影无踪,拳头在空中挥舞几下,迟迟不敢落下,只得悻悻离去。
热闹停了,剩下众人只觉无趣,收了书籍,纷纷散场。
咦,这丁晋,怎么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明歌诧异,肯定还有其他古怪,毕竟周如娘自己就看走了眼,不过这也没旁人,何必与人起争执,淌这趟混水。
人心自古就是琢磨不透,慢慢看下去就好了。
“江小姐,热闹瞧够了吗。”
呀,这话怎么跟那道士说的如出一辙,明歌被吓得一激灵,汗珠布满全身。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江晨邻皱眉,看着眼前屏风如此厚,人影根本不会显现出,表情也警惕一二。
直到江晨邻回话,明歌才松懈,拍着胸脯安慰自己:“吓死我了,还以为还在幻境呢。”
那简直天大的恐怖。
“离得近,耳旁总是能听到一些声音的,还有…”丁晋顿了顿,虽还在看书,手却指向脚边粉红裙衫:“还有裙摆。”
裙摆?江晨邻低头看去,裙摆一大截都在屏风后,肯定是刚刚俯身捡手帕时,不小心从缝隙露出去的,她使劲一扯,但未动分毫。
丁晋也察觉不对,裙摆正被自己压住,他本想用手递过去,又觉不妥,拿了折扇,往前推了过去。
“谢谢。”江晨邻拾回裙摆,道了谢,正欲离去。
“江小姐,还烦请身旁人回避,我有话要与你一言。”
高秋素有些不情愿,砸吧嘴,俯在江晨邻耳后:“有事就大声喊我。”
江晨邻点点头,高秋素这才勉强下了楼。
不被人看见,好处还是多,明歌暗自窃喜,倒要看看丁晋要说什么。
“江小姐,可知道你我曾定下一门亲事。”他合上书,神色凝重,等着对面人回话。
“嗯。”
这感觉,不对劲,明歌敲着脑袋,一副洞悉一切的表情:“我就知道,刚刚一切都是装给她们两人看的,现在肯定打算借此促成感情。”
“我想退了这门婚事。”
啊?明歌确实摸不透这人的心思。
丁晋没等人回答,继续自顾自说:“你放心,你家小妹满月时,我家表明心意,你拒绝就好,我娘不会为难你们,你拒绝也不会没了你家面子。”
他有些紧张,不停摆弄手中笔墨。
良久,屏风后面的人才开口:“好。”
丁晋听到满意回答,眉眼也舒展开,心中大石可算落地:“谢谢江小姐。”
“你是个好人,况且我也为我自己。”她淡淡微笑着,对着屏风那头行了礼。
高秋素正在楼下等她,见人一下来,连忙凑上去问道:“他跟你说什么啊?他是你未来夫婿吧?你们刚刚见面了吗?”
她一连问了许多问题,转着黑眼珠,满脸迫切的想听回答。
江晨邻打趣道:“你还知道夫婿啊?”
“当然,我娘给我请了说书先生,听得多,就什么都明白了。”她拨浪鼓般的点头,语气全是兴奋:“你还没回我问题呢。”
“我们没见面。”江晨邻挑了一个问题回。
高秋素还是年龄小,完全忘记自己刚刚问了几个问题,只一脸可惜:“啊?话本子里这时都该是男女主相见。”
“你很信这些吗?”江晨邻停下脚步,有些不明所以。
“当然啦,这多有意思啊,很虚幻的美梦一样。”高秋素来了劲,手舞足蹈开始比划,男女主相见以后的表情,见江晨邻不为所动,开口问道:“你不觉得吗?”
江晨邻思索一阵,郑重其事道:“我只觉得,话本子每每讲到主人公千辛万苦在一起就结束,后面几十年繁琐生活,才是真的是痛苦开端。”
“彼此在一起,耗尽感情,只会变得面目可憎。”
高秋素无言。
两人告别,各自唤了马夫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