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同样目不转睛望着他。她坐着,对方站着,从这个角度向上看,只觉得他有如参天大树,高不可攀。
这样仰头看人太累,令柔便学着李寻真的样子站起身。两人间的高度差一下子缩减不少。
她只需微微抬眸,便能看到他脸上带着的镶着金边的面具。李寻真激动之余,下意识想伸手去握他的手,却被男人不动声色避开。
李寻真这才反应过来,还有外人在场。
于是忙敛了敛神色,客气且疏离地吩咐他坐到不远处的琴案后。
她正要坐下,见令柔聚精会神盯着赵祯看,想到眼前两个都是自己疼爱的孩子,心一下子软成了一摊春泥,手指顺着令柔乌黑光泽的长发,对她笑得异常温柔。
“柔儿,李娘娘没有食言,给你把人寻来了,你要听什么只管说。听完后要更加用功,知不知道?”令柔抿着嘴笑,眉眼弯弯,郑重其事点了点头,拍着胸脯再三保证自己以后定更加用功,之后便在李寻真的指导下点了一首《阳春白雪》。
《阳春白雪》是十大古曲之一,展现的是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欣欣向荣的初春美景,旋律清新流畅,节奏轻松明快。
很适合小孩子听。
赵祯年少时曾钻研过一段时间的琴艺,为此还被刘太后训斥玩物丧志。
不过他这人天份极高,即便中途被刘太后喝止,也因为之前的刻苦练习有了一身不俗的琴技。
《阳春白雪》虽是名曲,他弹奏起来也颇信手拈来,再配上他温润如玉石的嗓音,宛如天籁。
令柔手肘支在茶几上,两只小手掌像叶子一样并在一起,白皙精巧的小下巴搁在手掌中间,两只眸色光亮的眼睛一错不错盯着弹奏的赵祯。
一曲终了,赵祯不再拨弄琴弦,十指习惯性平放在琴上。令柔眼尖地注意到放在琴上的一双手一一
手指修长如白玉,指甲圆润明净,皮肉白皙而光洁,仿佛海底的珍珠,散发出淡淡的柔光,手部线条精致利落,好似经过精心雕刻,有一种自然而优雅的美感。
这这一个乐师该有的手么?
一个乐师而已,即便弹的好,也只是一个宫人,他能有这么养尊处优的手?
对,就是养尊处优。
除了这个词,令柔再想不出别的词形容。
即便成天待在深宫,有无数人伺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李寻真,她的手也没有这个乐师白嫩漂亮。
令柔为了进一步确定自己的猜测,她看一眼赵祯的手,又猛回头盯住李寻真放在墨色茶几上的手不放,微眯着眼仔细打量比对。
李娘娘的手白嫩纤细,婉约柔美。
但她的白是泛着红润肉色的白,不像乐师的手,白皙细腻的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柔和光晕,美且仙。李寻真见她一个劲儿盯着自己的手看,边看还便皱眉,不由得问道:
“看什么呢令柔,"李寻真说着,放下茶杯,也举起自己的一双手左右翻看,却并未找出什么异样,不禁皱眉,“李娘娘的手是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么?”
“没有,就是……令柔说着又要转头再看一眼那双异常华贵的手。
可春绣的声音却不适时宜地响起,打断了令柔的思绪。“李娘娘安。“春绣站在帘子外,向李寻真福身行礼。“怎么这么早便来了,不是还差一个多时辰么?“李寻真一面说着,一面抬手示意她起身。
李寻真与大、小张氏说好,每日固定时辰接送令柔往来延福宫和祥瑞阁。
巳时三刻,李寻真派人去祥瑞阁接令柔,申时三刻,大、小张氏派春绣或秋菊去延福宫接令柔回去。如今连未时都没到,距离约定的时间差了快两个时辰。春绣隔着帘子笑道:“回禀顺容娘娘,梁国大长公主带着曹娘子进宫给我们娘娘进献桂花酿,我们娘娘知道小姐连日来思念母亲,因此特派我来请她回去。”
令柔闻言,蹭地一下坐起身,她想现在就跑过去拉着春绣的手追问。
但又觉得这样不合礼数,可又不甘心就此坐下,因此只直愣愣站在那,看一眼帘外的春绣,又看一眼坐着的李寻真,肉眼可见的焦急。
李寻真见状,掩嘴笑了笑,才说道:“既是如此,就将她领回去吧。她母亲进宫一趟也不容易,今日的课程便到此结束,下午不用再来了,让她跟她娘好好说会儿话。”令柔闻言,忙给李寻真道谢,然后迫不及待跑过去牵住春绣,拽着她往殿外走。
她二人一走,李寻真这才松懈下来,吩咐芸香:“你先出去,我与这位大人有事相商。另外告诉底下人,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殿。”
芸香看了一眼赵祯,无言退下。
等殿内只剩下李寻真时,赵祯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与李寻真足有七八分像的脸。
与李寻真八分像,剩下两分在眉宇间,是与先帝如出一辙的飒爽威重。
“母妃。“赵祯笑着唤了一声。
李寻真对他招手,“快过来,陪我喝杯茶。宫里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我还以为你没有闲心过来呢。”赵祯起身,来到方才令柔的位置坐下。
他随手拿起茶壶,斟了一盏茶奉给李寻真,“方才那个孩子是谁?母妃好像对她甚是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