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开来,用力地搡了下他的肩膀。
“你小子,吓我一跳。”
江敛羽就也很轻地扬了下唇角:“蒋哥。”
“快进来。挡着点脸啊。”
他低头,跟着男人穿过舞池里熙熙攘攘的人群,被领到吧台后面的材料储藏室里。
被叫做蒋哥的男人踢过一把小折叠凳给他,自己叼上烟,又把开着的烟盒朝他递过去。
江敛羽说:“戒了。”
蒋哥愣了下,感慨道:“好事,好事啊。”
储藏室和调酒台之间的门没关,只垂着一道涂鸦色彩斑驳的帘子。
从那里望出去,能看到顶着头锡纸烫黄发的调酒师正在抛接一只调酒壶,动作飞快又轻松,让人目不暇接。
“小陈的技术越来越好了。”江敛羽说。
“是啊,跟耍杂技似的。”蒋哥说。
再远一点的地方是张大约有十米宽的圆台,现在上面正站着支摇滚乐队,架子鼓的砰砰声撞得人从耳朵一直麻到心底。绚丽的灯球就在他们身周不断改变着照射的方向。
这里正是“Muse(缪斯)”酒吧。
“我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就抱着吉他,坐在那唱歌。”
蒋哥笑着,神情似有怀念,不过随即掐了烟,话锋一转:“不过不是和你说了,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你过来的时候得小心点,起码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有什么不一样。”江敛羽的声音淡淡的,随意拿起支笔在手里转着。
“你现在微博粉丝有多少,自己心里没点数?”蒋哥咬牙切齿地一拍桌子,“上次你偷偷跑来被人发现,我碎了整整二十八个杯子和十六只碗!还有三瓶黑桃A!”
“……”
江敛羽转笔的手一顿,立刻乖乖道歉:“我错了。”
“……算了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你可不许一会偷偷给我转账啊!你哥也不差那点钱!”
蒋哥吹胡子瞪眼睛地威胁了一通,成功用“凶狠”的目光制止了江敛羽本来已经在偷偷摸手机的手,这才又心满意足地瘫回道:
“说吧,怎么这会过来了。这大半夜的,你不该蹲在工作室埋头苦写么,外面还大暴雨。”
“嗯,饿了。”江敛羽说。
“……你小子。”蒋哥显然是被噎了一下,随即却又好像习以为常地一指橱柜,“要吃什么,自己拿。”
江敛羽就也不客气,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放速食的柜子打开,淡定地埋头翻了两下。
“披萨还有别的口味吗。”
“都多大人了还这么挑嘴。”蒋哥“啧”了一声,骂骂咧咧走过来,拎起一包:“就这个意大利辣味香肠的吧,我昨天刚吃完,挺好的。”
“不行,太辣了。她可能还要补录干音。”江敛羽摇头。
“那就海鲜牛肉,要不薯角培根。”蒋哥说着,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不对你等会——”
“嗯?”
“谁?”
“什么谁。”江敛羽满脸平静地和他对视。
“谁,我说谁还要录音不能吃辣。”蒋哥把烟都掐了,“我还以为是你饿了呢,搞半天另有其人。你别跟我在这装傻啊。”
“呵。”江敛羽那张干净清冷的脸上就浮现出笑意,似乎看着男人气呼呼的着急模样,终于绷不住破了功。
他点点头:“嗯,是,我带了人过来,在楼上。”
Muse在的这幢小楼房主是个上了年纪的奶奶,早些年跟着女儿出国养老去了,就把国内的房产都长租承包了出去。
但因为怕麻烦,所以不接受分别出租,只愿意全楼整租。
江敛羽上大学的那时候原本都是蒋哥租着的,只不过一层整个打通做了酒吧,二楼则一直空着当杂物间。
蒋哥也心疼这笔租金,但Muse的地理位置实在不错,加上客源已经稳定,就一直舍不得搬家。
直到江敛羽来了,蒋哥和他实在投契,又觉得小孩自己打工不容易,就把二楼的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借给他用来做音乐。
当然,蒋哥也说了,装修和设备钱还是要从江敛羽的工资里扣的。
只不过光靠他在Muse做伴奏和DJ那点微薄的薪水……
如果江敛羽不是后来一炮而红,恐怕一辈子也还不清。
而他也很清楚,蒋哥根本不是为了要他还钱,只是在维护那个只有十八岁、风骨和骄傲却比谁都要□□的小少年的自尊心而已。
于是后来,江敛羽成名后就几经辗转,主动联系上了房主奶奶的女儿,将整栋小楼,连同之前蒋哥并没有租下的后院都买了下来,
他将蒋哥不用的二楼整个布置成了自己的私人工作室,又修缮了院子。
至于一楼,则是转移到了蒋哥的名下。
“当年二楼借给我用的费用说从我的工资里扣,现在我不在这边住,请你帮我看房子,工资就也从一楼的房租里算好了。”
——把新的钥匙交给蒋哥那天,江敛羽这样说。
当时院子里的那株桂树刚刚被移栽过来。
清风拂动,满巷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