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的办法。顺从的第一次是艰难的,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次
次下来,就会成为习惯。我逐渐说服了自己,我必然深深地爱着齐澍,所以我对他的每个细微感受会如此在意。爱一个人的感觉,仿佛是掉进洞里。
四周黑漆漆,我被摔得很疼,一边摸索一边往前走。我期待看到一盏灯,或者出口。无奈前路遥遥,我走了很久,仍然处于黑暗之中。
这也是为什么我忘不了林嘉。
喜欢着林嘉的姜大喜,是姜大喜最好的模样。跟了齐澍之后,我反而更怀念当年的自己。
有天,跟齐澍睡过之后,我熟练地点了一根烟。忽然反应过来,我有哮喘,是不该吸烟的。不知不觉,活着这件事变得没那么重要,我失去了从前的小心谨慎。
远离家乡,远离亲人,我没有完成学业,没有自己的事业。
齐澍想跟我有个孩子,我配合地做好准备成为母亲,期盼能跟我孕育的小生命产生真正紧密的链接。不久前,我错失了这个机会。这事对我的打击很大,他却马不停蹄地打算跟我再要一个小孩。
我累极了。可我知道,我没法拒绝他。
活着活着,模模糊糊地一天接着一天过,很快就把青春过完了。
恍然间,我看清,我的生活已经严重走位了。现在我所拥有的东西,竟然没有一样是我想要的。为什么我会活成现在这样?是不是因为姜家的业力?是不是因为姜小婵,她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好日子?是不是从头到尾我在委屈自己、让渡自己的幸福,替我家负重前行?有一度,我想不开,特别恨姜小婵。
她没有体会妈妈的不易,她坚决地放弃她的靠山。她喜欢林嘉时恨不得用大喇叭广播。她让林嘉知道了她的心意,挤进他的心里。
她考上很好的大学,拥有光明的未来。
本是同根生,姜小婵这朵花开得鲜艳,正是灿烂的好时候;而我被移植到地下室,在他人的看管下窒息,等待着腐烂。
后来,这个我恨透了的妹妹来城市找我。她想带我走,带我远离这栋华美的垃圾屋。姜小婵说:“我们可以一起出去打工,日子总归都可以
过下去的。外面总有更广阔的世界。重要的是,我们都好好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有家人在身边。"那天,我并没有表现出对她的提议多么感兴趣。把妹妹赶走后,默默地,我独自思考了很久。其实,我恨姜小婵的逻辑,与妈妈找贾大师要个说法的逻辑是相同的。
我和妈妈无法消解身上溃烂的痛苦,相比于自己正视伤痛、应对伤痛,我们更想要找到一样与自己无关的东西怪罪。
实话是,从小到大,我都不恨姜小婵。
这个妹妹,活得比我更松弛不羁。
我认可她。我的心里,实在是太羡慕她了。这场击鼓传花的游戏,早就该终结了。长大的我,不想活成妈妈的样子。所谓业力,也根本不是贾大师口中的那样。
用我这些年的经历,足以证明,当一个人选择把自己的命运托付到他人的手中时,悲剧的循环就因此开始了--这,才是最大的业力和最深的愚昧。
我羡慕妹妹,她比我厉害。姜小婵将希望寄托于自己。她选择自己去爱人,没有把未来交到谁的手里,让别人来接住她。
而姜小婵提醒我的事情是:我的命运未成定局,我依然有得选,拒绝的权利依旧握在我的手中。买下通往富州的票,是我迈向新生的第一步。实实在在的三张车票在我的兜里放着,我捏着它们,几乎藏不住这股隐秘的快乐。
想跳舞,想歌唱,我雀跃地收拾行李,忍不住一直发笑。
终于,我看见了我向往的未来。
富州四季如春,景色宜人。
我想,我会在那儿找到一份工作,
重新开始画画。
再见,齐澍。
我衷心希望,我们不会再见。
未来,我能做我自己的靠山,妹妹和妈妈也会成为支持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