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皮肤黝黑,□着上身,细密的汗珠流淌在他结实的肌肉上,泛着金属光泽,伴着粗重的呼吸,他抬起头露齿一笑说:“狗蛋哥,明天晚上就是元宵节了。”
岚棹也放下手中打铁的工具笑着说:“怎么的?看上哪家姑娘了?”
此时的李大牛已有十四,早已不是当年那傻乎乎的笨小孩,已然长成一憨厚的少年了。岚棹也已经十七,本来十六就该成亲的,来说亲的媒婆踏破了门槛,可惜都被他一一礼貌地拒绝了。说是还没有立业,成家想先放一放。人们看的很坚定,慢慢的,也就没有来说亲的了。笑话,他成家了岂不是给自己添了更多的麻烦,完成任务要紧。这七年来,他每日都在强迫自己让自己不要忘记过去,这些都是游戏,只有靠着这些他才坚持了下来。
李大牛脸上闪过一些红晕,不过由于皮肤太黑没有人能看见,他不好意思道:“狗蛋哥,你别开我玩笑了。”说完,他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确定父母不在后,放下手中的东西凑到岚棹跟前悄声说:“我想去镇上玩。”
岚棹不动声色地看了李大牛一眼,还是小孩子心态没有变,不过他还是皱了皱眉说:“镇上?”
李大牛瞪大眼狠狠地“嘘”了一声说:“小点声,狗蛋哥,你知道我爹娘……”
自从那次落水之后,李大牛就被看死了,只能在村子里玩,连山里都不让他去了,更何况几座山之外的镇上。他见岚棹没有反应,便苦苦哀求说:“狗蛋哥,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岚棹想来想去,他也有些心动,便点了头认真说:“这事你不要声张,今天半夜你出来,我们村头见。”
李大牛脸上一瞬间充满了笑容,他狠狠点了点头。
夜半十分,静谧笼罩了整个村子,偶尔才能听见两声鸡鸣。已经是开春了,但是夜里还是能够感受到寒意。岚棹打了个哆嗦,拉了拉衣服,衣服裹着修长结实的身材,在夜里,显得格外的诱人。不多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远处隐约有黑影往这边来。
黑影一直移到他眼前才看清,是李大牛穿着粗气,挂着明朗的笑容。
“走吧。”
去城里的路没有多么复杂,然而对于步行来说,很是漫长。舒朗的星空和一轮圆月照着脚下的路,俩人不得不小心地前行。元宵节那一天城里没有宵禁,想耍到什么时候都可以。适龄的男女多在此时寻找自己的意中人,相爱的情侣会选在此时许下誓言,小孩子老人都出来猜灯谜放河灯。热闹充斥着整个城镇。
终于在第二天傍晚之时两个人进了城。
李大牛止不住地笑,一边像小孩子一样往四周张望。嘴里还一直嚷嚷着:“狗蛋哥,快看这个!啊!那个!快看!”
岚棹挂着无奈地笑容把他从拥挤的人群中拉到身边,一边打量着四周。他出来的时候拿了些铜板,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的,眼下看看城里人的衣着,他们似乎远远落后了,看起来就像个土包子,麻布素色。人们大都带着面具,尤其是大家小姐的面具,妖娆多姿色彩缤纷。
李大牛眼睛一亮,他看见了面具摊,连忙拉着岚棹过去说:“两个面具!”
他指了指一个红脸一个蓝脸,红脸大张着血盆大口,露着獠牙,蓝脸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两个铜板。”他从里衣中掏出四五个铜板,数了两个递给摊主后就拿着面具拉着岚棹走了。
岚棹好奇地说:“你哪里来的钱?”
李大牛挠挠头说:“以前偶尔挖的一些药材还有野菜,托我爹卖了之后赚的,左右我也没处花,
便攒着了。”说完他又笑着把蓝脸面具给岚棹。
岚棹接过面具带在脸上,李大牛也喜滋滋地带上红脸。
街道的两侧都是挂着红色灯笼的摊位,每隔几个摊就是猜灯谜的。
李大牛便拉着岚棹去看灯谜。
李大牛只在私塾读过一段时间书,只认得一些常用字,而且就算看懂了灯谜,他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猜不出来。倒是岚棹津津有味地看着灯笼上题写的灯谜,这些字大都娟秀,用词也极尽文雅,可以看出出题者的功底来。
谜题大都不会太难,大多中等难度,让人猜起来不至于一下猜中,需要冥想一会,但也不失乐趣。
“狗蛋哥,狗蛋哥,你看的懂不?”李大牛期待地看着岚棹。他知道岚棹这几年闲的时间一直在自学,他觉得岚棹学的比私塾的先生还好,他从来都是最最敬佩岚棹的。岚棹在他眼里就是英雄。
灯谜的主人是面前的这个书生,旁边的人还有这个书生听见李大牛咋咋呼呼地叫着的岚棹的名字都不禁掩口失笑。岚棹也有些尴尬,瞪了李大牛一眼。李大牛不知道自己错到哪了,反正就是惹到岚棹了,也就讪讪不说话了。
岚棹的目光重新移回了灯笼上,灯笼上写着:“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1”
他垂眼一想片刻便带着自信的笑说:“是日。”众人看他的眼光也开始有些异样,谁都想不到看起来像一个土包子的少年居然还识字会猜灯谜。
那书生也笑起来蹲下去,拿起一盏荷花灯递给岚棹说:“这盏荷花灯是在下粘的,还望公子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