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间,眼中布满疯狂的愤怒,若是目光能杀人,只怕宣祈早就没命了。“你……放肆。”
宣祈顿觉好笑,有生之年竟还有人敢对他说‘放肆’这两个字,印象中还是父皇尚在人世时,有一回他到母后宫里玩,不小心用墨弄花了父皇写给母亲的一副字,父皇很生气,训他‘放肆’。可眼前这陆重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在他面前提这两个字?
霎时间,议事堂的氛围冷若寒川,宣祈周身四溢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郑副将的腿莫名一软跪在地上,陆重心中也突然发怵,但他是守备将军,这方圆百十来里就属他最大,他怕谁?“你不用这样看着我,还不速速受死。”
说完,陆重握紧拳头就往宣祈所在的方向攻击。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要打倒宣祈,报他落齿之仇。
可那人面对他狠辣的攻击不避不闪,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他这是被小瞧了呢,陆重想通这里,拳头捏得更紧了。然,他压根就碰不到他想揍的人,反被一道青色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侧,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腰眼子上,腰眼子的巨痛加上摔倒在地上的双重巨痛,让陆重脸上的
表情扭曲得就像山林间干丑的老树皮。
他使劲撑起身子,正要不服输的叫囔,一柄冷剑轻轻枕在他的肩膀上,他不敢动了,因为从那一脚可以看出自己要是轻举妄动,这柄剑肯定会划破他的喉咙。他有那么多的漂亮老婆,还有那么多的金子,更是这一方的土皇帝,他不想死,也不能死。
“好汉,饶命。”
这个时候,陆重终于放低了一丝恣态,开始好脾气的说话了,“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心里想的却是只要脱困,他定会杀这些人一个措手不及。
“把外头绑着的洪葵和候师爷提进来。”
宣祈敛眉吩咐,蝶依立即应是,很快洪葵和候师爷就出现在议事堂里,那二人当看到陆重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时,眼中尽是难以置信。候师爷反应快点儿,他似乎就知道会这样。只有洪葵还分不清现实,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松绑。”
宣祈再一次吩咐。
等到蝶依给洪葵和候师爷松完绑,宣祈便看着候师爷道:“你在是陆将军手下做师爷的,想来文笔不俗,速速找来纸笔,将你家将军这些年的作奸犯科全都写成口供,让他签字画押
。”
此言一出,洪葵的眼睛都瞪直了,陆重更是觉得可笑又可嘲,“你在开什么玩笑,在这里我就是土皇帝,谁敢判我?”
“总会有人敢判你,急什么?”宣祈冷斜着候师爷。
候师爷想活命,现在似乎毫无选择,虽知道堡主府外还有一千多守备军,可将军都被打得这样惨,那一千多守备军在这些人眼里或许真的不算什么。
他踌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起身走到雪娇准备好的纸笔面前,还始写字。
“候郎,你胆敢乱写一通毁本将军清誉,本将军定不会饶过你。”
候师爷提笔的手一顿,刚想到自己的确是受陆重的知遇之恩才有现在的好日子,他不能背信弃义,不能忘恩负义,准备放下笔时,又看到那柄架在将军脖子上的剑又离将军近了些,那放笔的动作就做不下去了。
“是不是我写了,你们就能放过我的性命?”候师爷扭头看向上首的宣祈。
“若你写得清楚明白,又全都是事实,便算你立功,可活命。”
得到这句承诺,候师爷只能充满歉意的看向陆重,“对不住了将军,属下也是被逼无奈。将军您也知道,属下的大儿媳妇
就要临盆,小儿子也即将成婚,属下还想看到大孙子降世呢,真的不想死。”
做为他手底下最得力的师爷,候郎知道他太多的事情了。随便擒出一条写成供状,他都会吃不了兜着走。他不是没想到过自己会被手下人背叛,所以对于那些对他有大助力的下属,他给的供养都是最丰厚的,为的就是他们能安心忠心为自己办事。
但现在看见候师爷为了活命开始奋笔疾书,就像有一记重拳重重砸在他的心口。如今他也是看出来了,这些人气势威武,定是有身份之辈,万一真拿着候师爷写的供状交到朝廷手里,他就只有身首异处的结局了。
想逃,逃不了,想张狂,又正被人控制着,在几番心里挣扎之后,陆重做出了一个决定,“你刚才提到矿,莫不是你也是为这金矿来的?”
宣祈默了默,“算是吧。”
在陆重眼里,‘算’和‘是’都是一个意思,既是有所图那就好说了,“那金矿很大,我和洪堡主想吞下的确不容易,你若想从中分一杯羹,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宣祈没说话,苏瑜则饶有兴致的看向陆重,他这是硬攻不成,要改变策略拉宣祈
下水了?“那你打算如何个商量法子?”
“那金矿先前由我与洪堡主开采,现如今再加上你们如何?”
既然有问题,那就说明他的提议有戏,陆重拿眼看向也不知写到什么地方去了的候师爷。从前他觉得候师爷下笔如有神助,不论是文章还是公文都挑不出任何毛病,现在只恨他怎么不是个没记性的草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