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嬷嬷打起厚夹帘子,夏夫人神色漠然姿态优雅提裙入来,入眼的人,她只识得孙廷桦和孙学雍,那居坐上首的该是孙府老太太,她自恃有诰命傍身,也未向周老太太略进礼数。 周老太太见夏夫人如此托大,罢了,今日请她来也不是攀交情的,便皮笑肉不笑的言道:“夏夫人,老身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就不给夫人您行礼了。” 夏夫人一甩帕子,嫌弃的瞥了一眼周老太太,“罢了罢了,本夫人也不是没这点儿肚量,好歹老太太是我家雪姐儿的老祖宗呢。” 给她点儿颜色,她还真开起染房来了,周老太太最不喜这种自恃过高的人,“夏夫人请坐,来人,给夏夫人看茶。” 丫头去备茶,夏夫人坐在孙廷桦对面。她见周老太太脸色这么不霁,肯定雪姐儿这次闯的祸事不小,但却不知是何祸事,想来那细蕊也是个没用的,竟不知给她通风报信。 “表亲家公,不知我家雪姐儿这次又做错了何事,竟得诸位如此劳师动众?”夏夫人双手叠在膝上,语气不咸不淡。“你们可别因着雪姐儿年纪小就欺负她。” 周老太太摇着头,抢在孙廷桦前头开口,“看来夏夫人并不十分了解您这外甥女,来人啊,把武二奶奶身边侍候的丫头提来,叫她好好跟夏夫人说说谭氏到 底犯了什么事?” 这老太太如此大动肝火,夏夫人心里也没底了,莫不是这雪姐儿真闯了天要塌地要陷的祸事?如此一来是不是孙府就要容不下她了?真容不下雪姐儿,她家老爷对雪姐儿那日在家中表现的不满态度尚未消散,自然是不能领回去的,不然连她自己都有受连累。 夏夫人心头渐渐焦灼,她为自己鲁莽前来的行为感到后悔。若是小事,她还可替雪姐儿撑撑腰,若事大,这腰可是要撑断的。 很快,细蕊就被瞳晖院的管事婆子给推了进来。 今早谭氏‘偶’得苏瑜意欲勾引孙学雍的消息,便像打了鸡血般亢奋难持。她正巧没由头好好羞辱苏瑜,这可不是磕睡遇上枕头?她洗漱穿戴,就要往景晖院去,还是细蕊提醒她不能空手去,需得带上什么东西才能更好打击苏瑜。 谭氏听进去了,于是连着让人备了一箩筐的破鞋。 谭氏带着那一箩筐破鞋到达景晖院,在门口很是威风了一回。 出事后,她眼看着谭氏被章嬷嬷扭丢进了柴房,老太太震怒之下谭氏肯定没好果子吃。她本想寻机会出府去向原主夏夫人求救,可是人还没到门口便被人捉住关在一间破旧的耳房里。 她惶恐难安的度过了几个时辰,那些个看着她的婆子个个凶神恶煞,她吓坏了。她并非 孙府的奴婢,她只是谭表姑娘从杜府带来的,若是孙府的人怎着着她,她是绝计不会有生路的。这会子见着夏夫人,立即像有了主心骨, 细蕊扑到夏夫人面前,扯开嗓子喊,“夫人,夫人,您快救救奴婢吧,奴婢要跟您回杜府,奴婢不要再留在孙府。” 夏夫人扬手就给了细蕊一巴掌,“贱婢,你可是从杜府出来的奴婢,这般大吵大闹毫无我杜府气度,你才到孙府几天?竟习得这般没规矩吗?” 这话听着是在骂细蕊,但实际在骂孙府地儿浑教坏她的奴婢呢。 梁氏揪紧了手里的帕子,满眼愤怒的瞪着夏夫人,周老太太冷笑,“夏夫人别忙着教训奴婢,先听听她和她主子谭氏都干了什么吧。” 夏夫人知道,终于来了。 她想带着细蕊抽身离开,但想着自己先前倨傲得意的样子,就这样走了岂不是让这下等的商户轻瞧,自己打自己的脸吗?只好继续梗着脖子,坐回原位,“说,你们都做什么浑帐事了,竟惹得老太太这般不快。” 细蕊心下百转千回,若无人得见谭氏所作所为,她尚可在夏夫人面前信口开河,偏巧那么多人看热闹,表姑娘的一言一行都被人记在脑子里呢,她要是胡说八道,孙府还不得拔了她的皮? 细蕊畏畏缩缩的跪在夏夫人面前,像只被 猫按住脖子的耗子,声音细小如蚊,“回夫人的话,就是……就是……” “大点儿声。”周老太太掌心拍案,吓得细蕊哭出声。 “就是今早表姑娘听了景晖院……” “不是这个,从谭氏回到孙府开始说,好叫你主母把你表姑娘做下的事桩桩件件都弄清楚,晓得我孙家没有冤枉她。”周老太太又打断细蕊的话,拔声道。 细蕊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一说她和表姑娘回到孙府那日发生的什么事,因为带给她太多的震憾,所以她记得牢牢的,偶尔夜里还当个笑话来想。 此时她抖着手跪在夏夫人面前,丝毫不敢隐瞒,“那日我和表姑娘回到孙府,表姑娘先是拿她小姑子的事嘲笑了一番孙家表亲家公,然后发现素菊有了身孕……” 细蕊嘴巴不停说了许多,越说到后头夏夫人的脸色就越难看,初时进门的气势再也端不住,有的只是震惊的麻烦。她真不该冒然到孙府,本是打的给谭莹雪撑场面摆摆她杜府夫人的谱,没想到这外甥女竟成了个烫手的山芋。 雪姐儿做下这么多错事,孙府这次肯定是不会容她了。叫她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她将人带走的。可府里老爷对雪姐儿好感全无,她若将雪姐儿带回去岂不是得受责骂?若真不敢雪姐儿,若大京城雪姐儿又只得她 一个姨母,湖州谭家那里也不好交待。 一时间,夏夫人很为难,她这才悟到自己把自己往坑里带了。 “夏夫人,您听清了吧,谭氏是我孙家的媳妇,这些年她拈酸吃醋,拜高踩地,毫不将公婆丈夫以及我孙家的规矩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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