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她稀罕看什么烟花?肖美媛这么急切让她进宫,肯定没什么好事等着她。 “家里是走失了人口,可原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人,那有我们主子矜贵?走失就走失了罢,宫里正热闹着,锦悠姑娘还是赶紧回宫去侍候贵妃娘娘吧。” 锦悠如今在宫里横着走也没人敢在她面前造次,此时一个身份低贱的嬷嬷敢这样对她说话,锦悠心里升起一团火来,“这位嬷嬷哪里话?再怎么说也是王妃娘娘的亲人,哪里能说不管就不管的?而且去不去王妃娘娘自有决断,嬷嬷这样说可是能做王妃娘娘的主了?” 这是在训她逾矩呢。 袁嬷嬷虽然知道她没训错,只是锦悠这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姿态实在让人看不惯。 苏瑜声色一寒,“你出去候着,待我整理服饰随你进宫。” 这是什么命令的口吻?显然王妃是不满她斥责这个嬷嬷。锦悠听不惯,但贵妃娘娘还在宫里等着,她也不好再费口舌争个胜负。 锦悠退出后,苏瑜随即眼色冷成霜雪。此去宫中危机四伏,贞贵妃强迫她进宫,必然留有后招对付她,要是她与那皇帝联手,恐怕宣祈行事定有所顾及。既然肖美媛敢把手伸到王府里来,苏瑜就不得不担心城外的碧落庄了。 “雪娇,让那些还在外面寻找何氏母女的暗卫都撤回来随你悄悄出城去碧落庄,将两个孩子带到安荣候府去,既然知道了人在肖美媛手里,咱们也就不必那么着急了。蝶依,你随我进宫 。” 雪娇和蝶依相视一眼,没多言什么,纷纷应是。 雪娇离开后,采玉和袁嬷嬷服侍苏瑜换上有品阶的诰命服饰,临前行苏瑜转头看向袁嬷嬷和采玉等人,“都别愁眉苦脸的,你们没听锦悠说么,贵妃娘娘请我进宫看烟火呢。” 袁嬷嬷自认是这里头最长命的人,岂会看不出来苏瑜这是在安慰她们?可是有些事情她阻止不了,只能说说狠话,“姑娘这回安然回来便罢了,不然我定会找到何氏母女,扒了她们的皮,喝光她们的血。” 听到袁嬷嬷说这么严重的话,采玉和夏莲也是吓得脸色如僵,“姑娘,很危险么?你能不能不要去?咱们不看什么烟火,就在府里呆着好不好?” 夏莲揪着手里的帕子,忧心冲冲的将唇页抿得涅白色。 苏瑜拉过采玉的手,叮嘱道:“和嬷嬷一起,好好照顾好苗二姐。” “姑娘。”袁嬷嬷叫了一声,有很多话要说,可那些都不是好话,她怕一语成谶,不敢说。 苏瑜冲她笑了笑,“我走了。” 看着那抹淡蓝的身影前过身去,四溢的怆然感悄悄在明德院滋长开来。 “蝶依,好好照顾姑娘。”袁嬷嬷失仪大喊。 蝶依闻声回头,看着袁嬷嬷,无声的曲了曲膝后,又跟上了苏瑜。 锦悠已经被晾了小一个时辰了,她催促的话对着王府的侍从说了一遍又一遍,侍从却像没听到似的,理都懒得理她。正待她又要窝火动怒,就见苏瑜领着蝶依从转角的廊下走过来 。 饶是锦悠觉得她的主子风华绝代,美艳无双,眼前的王妃娘娘却是真让她移不开眼。只见她柳眉润目,面容纯净无暇,披着一件浅蓝色的兔毛斗篷大氅,玉似的修长颈项半截拢在氅衣里,看着她的瞬间,驻足静立,琼颜上的神情仿若带着攻击性,莫名的令她觉得有几分慑人。 锦悠假模假样的行了礼,“王妃娘娘,请吧。” 这傲慢无礼的口气,好像苏瑜不是去赴宴,而是去赴死。 锦悠一辆马车,苏瑜和蝶依跟在后面,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朝皇宫的方向去。 苏瑜撩着车帘望着天空的颜色,明明上午还是万里晴好,现在日头却不知避到哪里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泛着淡色灰白的云彩。 “王妃,一会儿进宫,奴婢会想法子联系宫里的暗桩,就算是冒着暗桩暴露的风险,也得将王妃进宫的消息告诉到王爷知道。”蝶依此刻的心绪拧得很紧,她和雪娇都是王爷的心腹,对于王爷在做什么事情,她们多少也是知道些的。 苏瑜松下手,帘子滑落原位,“你也不必如此紧张,咱们此行前途凶险,惟有见招见招。” “奴婢担心贞贵妃以何太太和怜姑娘的下落拿捏住王妃,届时万一宫里事起……” 蝶依未尽之言,苏瑜知道其意。肖美媛的确极有可能控制自己去要胁宣祈,恰恰这也是她并不想看到的。她渐渐阖上眼,开始思考有关肖美媛的一切,再联想到肖家的旧事。 先前在王府,锦悠说出王府 走失人口这句话,委实让她心头一怵。既然能对何氏母女动手,肯定不是一时兴起之举。肖美媛如此苦心孤诣,让她不得不忧心碧落庄的安危,这才差雪娇前去将两个孩子转移。 肖美媛又会将何氏母女藏到什么地方去呢? 宫里肯定是不可能的,那么在宫外,肖美媛的手能伸到哪里?回想肖禀坤死后,肖家一蹶不振,在京中地位更是一落千丈,若不是她还占着皇帝宠妃的名头,估计肖家早就无人问津。 那时宣祈刚回来,将肖敏彻底关进大理寺,明夫人为救儿子四处求情,那些被求的对象不是碍于宣祈的威势,就是怕惹麻烦而拒绝,有些直接见都不见。肖家这种低谷情况一直持续到宫里的御医诊出肖美媛有了身孕,肖家在京城的地位才开始回暖,重新受人重视起来。 有什么人愿意替肖家这样卖命呢? 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苏瑜猛地睁开眼帘。 她大意了,这一年里没他什么消息,居然会忘了还有这么个危险的存在。 蝶依看着苏瑜睁开眼后,眼中的寒光聚拢,“王妃,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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