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仙大娘子一般人,出了京后本以为从此天高任鸟飞,可哪里想到身边有个年轻的小寡妇在路上搭上了贼子,知道她略有身家,小寡妇搭上的男人本就是泼皮无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里应外合抢了仙大娘子。
若不是她灵机应变,舍了财物跳到长满水草的河边暗沟里,恐怕性命都要被那贼子取了去。
如此一来,原本还略有身家的仙大娘子一穷二白,身边跟着遭了罪的婆子也气愤不已,几日下来,散的散,走的走,死的死。
到头来,就剩仙大娘子一人。
她念着自己偷生在京城的儿子,不得已悄悄跟着流民回了京城。
小儿木讷,命也悲催,她离开时留下的金银珠宝,这儿竟是藏不住,给本就是浪荡子的父亲看了去,一日偷些,三文不值二文的典当买酒。
正月还没完,一次吃酒回来,失足掉到粪坑里,待白日有人入厕看到时,早被溺死。
小儿哭哭啼啼发送了父亲,盘点银钱才知所剩无几,不待打算,父亲生前的狐朋狗友拿着几张起了毛边的借据,哄着这半大小子替父亲还了账。
一来二去,小儿又没得饭吃,饿了好几日才在门口看到状如乞丐婆子的母亲,娘俩搂在一处,哭得甚是伤心。
活不下去,可总得要活。
幸而仙大娘子知道,只要扒住金大姑娘的腿,她和儿子总归是饿不死的,这才有了朱三上门一幕。
取瑶筝为假,面见仙大娘子为主。
“你若是在京,被国公府知晓,定然要饶不了你。”朱三直言不讳,可仙大娘子也是见了世面的人,她不惧恐吓,诡异笑道,“怕是大姑娘饶不了我吧。我而今不过是寻常婆子,国公府的人也看不到我,若不是大姑娘同三叔去告上一嘴,谁人知晓?”
她回到儿子身边,哄着儿子跟这条街坊邻里一起杜撰了身世,二人长得五分相像,只说泼皮酒鬼父亲打跑了年轻媳妇,带着儿子进京谋生,而今被抛弃的媳妇得了儿子的信儿,故来投奔。
酒鬼姓常,小儿叫常富贵,随着半月走来串去,街坊都知富贵娘亲能说会道,苦于疾病缠身,时时身居破屋养病。
操老本行是万万不能,可金拂云那头却不好传些信儿,直到近日仙大娘子才在坊市抓了出来做胭脂的锁红,传了话去。
“什么?她回来了?”
金拂云心头大怒,喊来朱三叔,二人谋算很久。
“只得再撵出去。”
金拂云面上全是阴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舍了那么多银钱给她,事儿没做好,还有脸到我跟前叫嚣。”
朱三深思熟虑,“到如今,只能再撵了出去。”
金拂云纤手做掌,往木案上重重拍下,“撵出去?撵出去还会回来,这事儿没那么难办,你去打探一番,她不是说有个儿吗?哄了进来,还怕她不从。”
她四世为人,区区小人贱妇,哪里是她的对手。
可偏偏,也因为如此,她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第一世她走到最后,权利巅峰,人人称赞的夫人,借裴岸太师赫赫威名,她这个夫人也是风光无限。
自然——
追捧的人多了,心气儿就变了。
后两世虽不如第一世风光,可托金家和裴家身份地位,她不过是后宅受些闲气,并不曾真正的低入尘埃。
这样长期高居上位的女人,她杀伐果断,却忽略了许多事牵一发而动全身。
朱三略微懂得,却不敢忤逆大姑娘。
他在金府不过就是个管事,是托大姑娘入京,看得上他,才提拔到跟前,如今也算是大姑娘的心腹,他定然事事依顺大姑娘。
今儿走这么一遭,打算先来探明情况。
可真到门上,才发现本该伏低做小求个生路的仙大娘子,竟是反咬一口,“我出京路上不顺畅,走到氓县外头,就被贼子所劫,劫我之人是谁我不知,可知我离开的除了国公府,不过就是大姑娘这头……”
朱三攸地薅住仙大娘子的衣领子,怒气冲天。
“浑说,大姑娘若有心害你,何必容你活到今日?”
仙大娘子而今也不复从前那般颠婆神女态势,长相老了一大截不说,就那双浑浊却露着诡异的眼睛,也让朱三心头咯噔一下。
“是不是大姑娘,我心中自然有数,如今我不过是求口饭吃,你我安好,一切平安无事,若大姑娘像仗势欺人,本来我也吃了苦头……,俗话说得好,光脚不怕穿鞋,豁出去这一身刮,还会怕了不成!”
朱三愈发勒紧衣领子,可仙大娘子面上淡然,毫无半分惧怕。
“你真以为大姑娘就被你拿捏到手上了?无知贱妇!”
仙大娘子仿若听了笑话,竟然仰天大笑,引得外头的小子都走近,欲要探看,却被朱三呵斥住,“滚远点!”
“大管家,欺负妇孺幼子,算什么能耐?”
同时往外头交代,“富贵勿忧,守好门就是。”
“娘,他若欺负你,你唤我一声!”半大小子狠狠说道,听得脚步离去,朱三才慢慢松了仙大娘子的衣领子,“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也敬你是个能耐的妇人。”
“嘁!那就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