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众人把酒言欢,赏了湖景还听了朱宝月的小曲儿,可谓是舒爽了一整日。原先到了湖中心,却遇到另外一只画舫,船头迎风而立的男人,锦袍加身,玉冠束发,长身挺拔。
秦二一看,哎哟,熟人。
出来招呼道,“今儿哪阵风,竟然遇到了郡王,可也是来赏这湖光山色?”
那头雍郡王贺疆拱手回礼,“二郎,有些时日不见,怎不去我那庄子里奔马骑射了?”原来,贺疆虽说如今在中原地带长居,可往年在东骏的成长习性不曾更改,别苑中建了一处颇大的跑马场,秦庆东时不时的往那里去一趟。
“郡王客气,来日就要去叨扰郡王,还望海涵。”
二人交谈间,画舫间也挨得近,二层本趴伏在窗沿赏景的秦四姑娘咯咯笑道,“大姑娘过来瞧瞧,这可是谁啊?”
她眼神中带着狡黠之光,应是知道这贺疆托黄家舅母前来说亲。
金拂云侧首看去,正好得那贺疆抬眼看来,二人四目相撞,金拂云不曾有半分羞涩,心中迷惑,“这样的人物,自己身为郡主之女,竟然不知?”
楼下黄执也听得声音,跟裴岸等人陆续来到船头,与贺疆招呼道,“姐夫,早知你今儿也得空来,不如聚到一处热闹些。”
贺疆笑答,“早知是该如此,不过今儿我也客人,就与诸位先行告别。”
画舫离去,裴岸却看到一处身影,秦庆东凑到跟前,“画舫之中并非佳人,放心。”说完抬头看了二层画舫,秦悠然摇着团扇,笑成一朵花儿,“二哥,怎地也不留下郡王爷啊——”
“进去,探头探脑的,没点闺阁端庄。”
秦二驱赶着秦悠然,众人临风玉立,说笑几句终于耐不住风吹,赶紧鱼贯而入,回到船屋之中。
咿咿呀呀,朱宝月上下来回,拨弄着琴弦,弹唱起来。
倒是雍郡王贺疆这边,一室静寂。
歪躺在软座上的男子,生得娇媚无二,虽说失了英气,却别有一雌态魅惑。
贺疆上前搂住他,轻声安抚,“莫要生气,只说今儿陪你,自不会赴他人之宴。”男子仿佛柔弱无骨,乌发胡乱披散下来,有几处编成辫子,零零碎碎落在腰间。
“疆郎自有打算,我一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能说什么,无非就是看着疆郎能不能多几分可怜我的情意,体面打发我。”
贺疆带着异族血脉的面庞五官立体,眼神深邃,这会儿带着不舍,拢着怀中男子,“浑说!我自始至终也只要你,你难道还不知我的心?我恨不得剖出来给你看了,我的心肝!”
这番剖心挖腹的告白,并没有撼动怀中男人。
他翘着纤细白嫩的手指,吐息如兰,“我刚看了一眼那金大姑娘,说来,是比我英气多了。”
贺疆哭笑不得,“你同个女子比什么英气!”
“谁让黄家太太乱点鸳鸯谱,竟是要给你说门亲事,我二人好不同意过几日安生日子,你又要成亲,往后怕是只能撵了我走。”
说罢,盈盈欲泣,妩媚动人。
贺疆心头疼极,搂得更紧,“我如今身份,总不立个郡王妃,圣上定然不依,左右娶进门,待她有了身孕,我二人依然双宿双飞。”
男子扭头哼道,“负心薄幸,同为男人,我都不信自个儿,如何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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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伤之人,甚为无聊。
幸而天气好,宋观舟摸着身上俱在发痒的伤口,招来忍冬,“你喊个小丫头,一起给我擦洗身子洗头发。”
忍冬应了好,与壮姑孟嫂在小厨房里烧水。
“少夫人看上去心绪还好。”壮姑小声说道,忍冬点头,“虽说同四公子一大早呛了几声,可这会儿像是没放在心上。”
宋观舟捏着秦二偷偷买来的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这话本子不怎么用古文言文,她连猜带蒙读得还算顺畅。
故事甚为新颖,颇能打发时间。
可不经看,一本书翻完也就是个把时辰,大好的时光,碍于伤口恢复期间免得感染,不能去理父亲留下的书籍,加之父亲留下的书籍多为晦涩难懂,不是打发时间的绝佳选择。
叹口气,只能沐浴洗发。
又打发了个把时辰,继而吃饭,幸而晌午时分,萧引秀带着两个孩子过来探望宋观舟。两个孩子如今跟宋观舟甚是熟稔,围在她跟前嘘寒问暖,看着长发半干半湿,桓哥儿还抢了忍冬的巾帕亲自上手。
萧引秀笑了起来,“平日怎不见你对你老娘这么勤快?”
桓哥儿不言语,小手小脚有模有样的干着活儿,宋观舟打趣道,“二嫂辛辛苦苦生来的小宝,如今怕像是专门给我养的。”掐着桓哥儿的肉嘟嘟的小脸蛋,“不如唤四婶娘亲好了,四叔挣来的俸禄,也全须给你,如何?”
萧引秀也跟着附和,“如何啊,桓哥儿,把你放到四婶跟前面孝敬她,好不好呀?”
裴育桓幽幽叹道,“母亲同四婶万万不可,我是母亲生养,必然要孝顺母亲到老。四婶于我有救命之恩,如同再造父母,我多一个孝顺,也是应该的。”
小小稚子,说话竟是很有道理。
他端正严肃的小脸儿,让宋观舟直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