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裴岸到来,刘太太也起身,欲要带姑娘媳妇们回去歇息,“四郎也莫要送了,如今一个府上,不碍事的,明儿你们还得清明祭祀,容后两日再来探望观舟。”
又说了观舟好好养伤的话。
宋观舟在裴岸的搀扶下起了身,“多谢三舅母,说来是我淘气,不过快好了,回头我找您去蹭个饭吃,有一说一,江洲菜真好吃。”
“好好好,到时候想吃什么,你同我说就是。”
热热闹闹送到门口,丫鬟婆子打着灯笼,阿鲁和忍冬分别跟着去送客,忍冬送刘太太这一边的,阿鲁提着走六角灯送裴漱玉表姊妹二人并各自丫鬟。
一路上刘太太异常沉默,她不说话,下头姑娘们也不敢说。
到了门口,忍冬与刘太太告别时,刘太太才拉着她说道,“珍珠……不,忍冬,我们家姑娘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心里头一直是佩服你的勇气,好丫头。”
忍冬屈膝行礼,“三太太莫要挂在心上,姑娘们说的无错。”她摸了摸脸上的疤痕,“不过太太有所不知,这火疤是救了奴一命。”
细节的也不多说,提着灯笼离去。
暖丰园同碧落斋背靠背而建,只是院门不在一处儿开,刘太太派了跟前嬷嬷又打了灯笼,送王琼蓝与萧引眉回去。
一切妥当,入了碧落斋后,刘太太脸色阴沉下来。
萧北家的张芳慧见状,早早借口瑞哥儿还在睡觉,提前告退。
只剩下萧家六姑娘、八姑娘惴惴不安,当萧引芙看到母亲脸色不愉,轻轻拉了一下萧引荟的手臂,两人齐齐低下头,缓步跟着刘太太进了正房。
里面丫鬟点着灯,候着主子回来。
刘太太刚进门,转身就厉声斥责,“跪下!”
啊?
萧引芙傻了眼,看着萧引荟,愣愣说道,“母亲,我们……”
“好好好,连我的话都不愿意听,是不是?”
话音刚落,萧引荟拉着萧引芙扑通一声,跪到刘太太跟前,刘太太落座玫瑰椅上头,戴着碧绿青翠金镶玉戒指的左手,拍得高几砰砰作响。
“混账!我可曾教导过你姐妹二人,此番来京,多听少说,怎地,你们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一个个的,还敢在宋氏跟前卖弄,自以为那女子好欺负?
萧引荟缩了缩脖子,小声说道,“母亲容禀,女儿以为四嫂性格好,能说些玩笑话。”
“玩笑话?那可是堂堂公府嫡出的四少夫人,你们算什么?你们父亲没有功名,而今若不是萧家颇有家底,在人家官太太跟前,你们要磕头的!”
这……
萧引荟和萧引芙齐齐傻眼,“漱玉姐姐说了,四嫂无依无靠,何况这些……,都是她身上的事儿……”
“蠢得升天的,她并是爹娘都不在了,还有国公府在!由得你们去指指点点?看到没,你那四表哥,可是堂堂进士,而今在翰林院里做事,往后放了官,前途无量!你们这些没眼力的,我都不敢在她跟前充什么长辈,你们还敢越过去揶揄她!”
刘太太一想到自己生的女儿也跟着五姑娘乱来,更是心口钝疼起来。
果然,萧引芙委屈道,“母亲,漱玉姐姐说四嫂行为出格,上元灯会上可是给府上丢了大脸,迟早是要遭四表哥厌弃——”
呸!
“今儿晚间你们是看着的,你四表哥郎艳独绝,积石如玉,何等风采!可也能矮下身子,待你四表嫂那般亲近、关切。”眼前两个无知少女兴许不懂,可她是过来人,能看不出来裴岸眼中的宠溺与呵护?
那是任何一个后宅妇人看了都遗憾的眼神。
遗憾郎君如青松叠翠,却早有暖玉清风作伴。
萧引荟嘟囔道,“四嫂总会老的,听裴家其他姐姐说来,四嫂霸占着四表哥,不让纳妾、收房,总有一日,四表哥必然要厌弃她——”
“浑说!”
刘太太被萧引荟气得两眼喷火,旁边嬷嬷赶紧奉上热茶,低声说道,“太太可别生气,昨儿还胃疼,再气急了,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你今晚也在旁侧,听得这两个蠢货说的什么话!我是造了什么孽,到京城来一趟,这才第二天,不是赔罪就是赔罪,白日里去公主府,晚间又被这两个死丫头所累——”
嘎吱一声,房门被人推开,外屋传来萧宏利慢悠悠的声音,“这是怎地,又急切起来,万事好好说。”
好好说,能说吗?
刘太太也不顾旁的,起身绕过屏风,抓着萧宏利的宽袖,拽到内屋。
“哎哎哎,慢些,晚间吃了不少酒,这会子脚步虚浮。”
“你且看看!你生养的好女儿——”
刘太太带着委屈,指着眼前跪着的萧引荟、萧引芙厉声说道,“平日里我就说好生管教,寻几个得力的教养嬷嬷,女儿家的万不能松懈了教导。如今你看,一个个胆大包天,出去一会子,听了些浑话,来日还怎么说亲?”
“娘子莫要着急,好好说就是,发生什么了?”
他们几个爷们在正贤阁用饭,世子闯祸,跪在祠堂不准挪步,他与大哥劝了又劝,还是压不住国公爷心中的怒火与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