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扶着裴岸从马车上下来时,几近宵禁之时,车夫只匆忙应承一句,就赶车飞奔回秦府。
裴岸心头难受,一盏接一盏的酒水,让他昏昏欲睡。
入了韶华苑,他差忍冬打来凉水,站在院中,抬起来兜头就淋了下去。
此举,吓得忍冬与阿鲁想要上前拦住,却又不敢,只站在边上,低声喊着四公子,莫要着了凉。
“你家少夫人睡了?”
忍冬点点头,“今儿小宴吃完,又同表公子几人吃了会子茶,腿有些难受,才先行歇下。”
“——好。”
他顺势入了浴室,洗了个冷水浴,再出来时,头发披散在背后,滴滴答答淌水。
忍冬早早叫醒了荷花庆芳,没人拿着一块儿两尺来长的巾帕,认真专注给他擦拭湿发。
“晚间小宴,可还顺遂?”
忍冬手上动作一滞,缓了片刻才说道,“世子夫人吃多了酒,骂了少夫人几句。”
“为何?”
裴岸这会子酒气散了不少,听闻这话,转了半截身子,“父亲摆宴,二嫂怎地与观舟不对付?”
忍冬想着就少夫人那脾气,四公子问了也白问。
少夫人只会手一挥,不以为然,“都是小事儿, 早已揭过,莫要再提。”长此下去,夫妻之间定然生了嫌隙。
她定了心神,斟酌词句,说了小宴上萧引秀如何姗姗来迟,又得了世子呛声,欲要夺了管家之权,却被少夫人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不了了之。
“明明少夫人为世子夫人多方打算,好不容易平了世子的怒火,老爷回房后,她却指着少夫人发难,说少夫人命比天高,对她不敬……”
“观舟性子虽说有些冲动,可一向知礼懂事,怎地到她嘴里就成那样——”好歹,裴辰要踢她时,是宋观舟临空一脚,救了她!
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还是非不分、黑白颠倒。
“少夫人倒也不生气,只是奴几个为少夫人鸣不平。”
“你们以后多护着你家主子一些,这事儿我知晓,定要去二嫂那里要个说法,放心,我自在这里,定不让你们少夫人平白受了委屈。”
得了裴岸这句话,忍冬三人悬着的心稍微放下来。
待乌发八分干时,裴岸入了内屋,忍冬跟着进来,伺候着裴岸歇下,才熄了烛火轻手轻脚退出去。
裴岸挨着宋观舟躺下,宋观舟眼神星亮,在黑夜里像黑宝石一般,虽说闪着亮光,裴岸却看不到。
直到他躺平,宋观舟冷不丁伸了手过来,压在他腰上,吓裴岸一跳。
“娘子被为夫吵醒了?”
宋观舟轻声笑答,“倒也没有,睡醒一觉,这会儿正精神着呢。”她艰难侧转身子,裴岸连忙掀了薄被起身,帮她扶住伤腿。
“同我说一声再翻身,赵大夫、孙大夫都交待多次,万不可再二次受伤,否则定然好不妥当。”
“怕我瘸了?”
宋观舟单手杵着侧脸,调侃起来,裴岸却认了真,略微停了几息,才低声说道,“是的,怕你瘸了。”
“是怕众人嘲笑你有个瘸腿的夫人?”
裴岸转过身,同宋观舟面对面,他虽说漱了口,可酒气依然清晰可闻,宋观舟哼了一声,掩了口鼻,“裴岸,酒味好重。”
“重?”
裴岸玩心突起,嗅着清香地儿,就吻了上去。
宋观舟此番腿脚不便,哪里躲得开,她闻着难闻的酒味,在男人唇舌间,却变成了回甘。
裴岸一吻许久,直到二人都有些气喘,才歇了下来。
“娘子,再不能受伤了,也不是怕你瘸了,只是你男人实在难熬,娇娘在侧,媚色天成,我却吃不着,何等折磨?”
“只是因这床上耍弄不便?”
宋观舟嗔怒,欲要推开男人,裴岸连连告饶,“……你生性活泼灵动,真是瘸了腿,我怕这玉面娇容之上,再无明媚笑意。”
“四郎,不会的,你知我性子,擅长苦中作乐,真有那么一日陷入深渊,也不会心生绝望,使得日子无以为继。”
她,一定能走到寿终正寝。
这是她心底最深处的抗争——
裴岸叹道,“我不愿意你那么辛苦,明明是我裴四的娘子,却总是受伤,娘子,我也会心疼的。”
“好,我努力保护自己。”
“以往我定然会说,为夫在,娘子不用担忧。而今我却不敢这么说了……”他说得愈发情真意切,酝生了难以言状的情愫,索性与宋观舟额头碰到一处儿,哑着嗓子说道,“娘子,裴四有你,夫复何求?”
“嗯哼?”宋观舟以吻探寻。
裴岸回之双倍十倍更甚的热情,直到二人香汗弥漫,裴岸才垂头丧气埋入娘子香颈之中,依偎在那蓬松乌发,亲吻着嫩如牛乳的肌肤,叹气连连,“娘子,你要给为夫逼疯了。”
宋观舟伤了腿,夫妻只能这般亲近。
“再过几日,兴许就可以了。”
宋观舟也觉得近日夫妻寡淡,这同床共枕的云雨之事,真是过一日少一次,随着金拂云的面目层层剥落,更不能轻视这女人的狠毒。
生死之争,兴许早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