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殿外的赵义行,听闻承意殿宫人来找陛下的时候,实在惊讶。
作为少数知道那位身份的人之一,他可对那位娘娘太好奇了。
可惜那位娘娘从不主动来寻陛下。
陛下偶尔去一次承意殿,两人的谈话,十有九次都会让所有人退避。
他喝退了正要进殿禀报的徒弟,经过的时候,还往人背后拍了一巴掌,斥道:“往后承意殿的事宜,都由我亲自去向陛下禀告。”全都不许跟我抢!
斥完,他再次恢复满脸笑意,进入殿内。
“你说,瑜昭容请朕去承意殿一道用午膳?”皇帝的惊讶一点也不比赵义行少。
他这位老祖宗,自从把话说开了之后,装都懒得装了,对宫廷之中一些花花草草的兴趣都比对他这个皇帝兴趣大。
皇帝莫名有种预感,这次,老祖宗找自己,定然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离午膳时间还有一个多时辰,皇帝本来想再批阅一会儿奏折,却怎么也静不下心,索性起身,吩咐摆驾承意殿。
收到消息的烛音:?皇帝这是饿了?
皇帝进了承意殿,意料之中的根本没人来迎自己。
好在他早就把承意殿的宫人换了一批人,全是自己心腹,人员配置几乎比照帝王规格。如此就不必担心承意殿的消息传出去。
心腹们其实并不知道烛音的身份,只以为这是陛下对昭容的爱重。感慨陛下对昭容的盛宠,比明面上展现出来的,不知要强出多少。
只是他们身为贴身伺候以及保护的人,同样也清楚,陛下虽爱重瑜昭容,却从未宠幸过她。
也不知其中又藏了什么秘辛。
哎,皇家,果然复杂。
烛音看着皇帝过来,没起身,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
皇帝隐隐松了口气。
他心里已经信了这人的身份,也并不介意高高供着她。
但有个问题在于,若是承认她的身份,这人就是自己正儿八经的先祖,逢年过节太庙祭祀,她的牌位高居最上面,皇帝要领着所有人跪拜的。
可拜一个牌位,和拜一个活人,这差别太大了。
他是皇帝,本能抗拒对另一个人俯首行礼,即便那个人是自己的先祖。
他顺势坐下,这才看到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玉盒。
盒子不大,能被一手掌握,玉质普通,外形亦是平平无奇。是送给他他都不会多瞧一眼的东西。
可真是无关紧要的东西,怎么会被特意放在此处?
烛音察觉到他的目光,颔首,承认他的猜测:“这就是我找你过来的原因,打开看看。”
皇帝依言打开玉盒,里头放了一个食指长的木质小瓶,将瓶塞拿下,一股沁人的药香传出。
他讶然看向烛音:“这是?”
烛音没有直接说,而是道:“我之前和你提起,我略通医理。”
皇帝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起这茬,静等她后文。
果然,就听烛音很快说道:“你知道,人能重活一世,本就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我醒来之后,多了点过去没有的本事。”
皇帝不自觉地倾身,仿佛这样能听得更加仔细。
“你的皇后,身体很不好,又操劳后宫事务,调养不够,长此以往……”
皇帝急道:“长此以往会如何?”
烛音阖眼:“恐寿数难长。”
殿中陷入漫长的沉默。
许久,皇帝才沉声道:“御医每旬请一次平安脉,并未同朕讲过此事。”
烛音缓缓道:“我若没看错,皇后是从小就有的弱症。这样的身子,打小就要精心调理才能如常人一般。她底子打得好,可这些年操劳太过,你寻个有本事的御医再仔细瞧一瞧。”
说罢看一眼怔怔的皇帝,继续道:“这才到哪,我今日找你过来的重点,还未曾提起呢。”
皇帝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重点不重点的,满脑子都是皇后身体竟然如此不好了吗?恨不能即刻去清政殿,召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来给皇后看一遍。
对老祖宗那点尊重及时拉住了他。
烛音见他神色难明,看不出喜怒,若不是特意听了一耳朵,绝不会知道皇帝此刻已经心乱如麻。
她慢声道:“慌什么?我既然叫你来,告诉你,说不定就是找到了解决的法子。”
皇帝心中一震,这次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一抹审视。
理智回笼,他开始思索,这是不是烛音故意设的一个局。
刻意夸大皇后的身体隐患令自己心神失守,再……
烛音没好气:“你那是什么眼神?皇后的身体,你找几个太医就能查出来的事,我说谎有什么必要吗?”
“我要说的重点,是你手里的东西,还有给我这个东西的人。”
皇帝恢复平静:“哦?这居然不是您自己的东西?”
烛音瞥他一眼:“你不信任我,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找御医给皇后看诊的时候,再寻几个人看看这里面的药丸,就明白了。”
皇帝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就起身前往清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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