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带来的东西往小矮桌上一放,掏出两个小瓷瓶递给他们俩。
“这是我们一小知青自己制作的药丸,平时一个月吃个三五次,一次一颗,可以滋养身子。这些是帮小知青给二位带来了。哦,她说记账上。”
小杨知青担心他们不收,临了临了告诉他这么说,两老头肯定收。
熟悉的小瓷瓶,又听陈宇这么说,老刘才敢放心收下。
账已经记了不少了,不在乎多这点水果跟牛奶了。
“小伙子,委屈你坐炕上了。来,喝点水润润喉。这大晚上来找我们这俩老头,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老钱给他端来一碗温开水,碗沿还缺了个小口子。
连忙起身接过,直接一口喝完,又将碗还给老钱。
陈宇直接开口:“两位老人家,我来,是有个不情之请,想跟两位学点本事。”
弯弯绕绕让他们起疑心,还不如直接开门见山爽快点。
“这……”
老刘老钱面面相觑,这小伙子是不是直接了点?
就他俩如今这身份,旁人都唯恐避之不及了,他怎么还敢往他们跟前凑。
“小伙子,你找错人了。如今我们都是黄土埋脖子的人,哪有什么好教你的呢?”老刘不想多生是非。
老钱难得有些蠢蠢欲动,“你之前是什么兵种?”
他老了,家人在他刚被抓走就登报跟他断绝关系,害怕受他牵连,在他被游街时候还带头羞辱他,殴打他。
连他多年的心血都被他们付之一炬。
没有什么伤害比被最信任的亲人背叛来得更加痛不欲生。
每日被拉上街受“批判”、数不尽的羞辱、谩骂、肆意殴打,一度混混沌沌,心里盼着能直接干脆了结这一切。
一路“流放”到青山大队,在大队长跟杨书记强而有力的遏制下,日子才平顺。
半死不活之际被青山大队的小杨知青救回来,还时常偷偷给他们送吃的、喝的、用的。如今平反在即,他想为这青山大队、知青做点什么。
而且眼前的这小伙,看着有那么点意思,试试又有何妨。
“老钱!”老刘出言想制止。
老钱不在意的挥挥手,“老刘啊,你知道的,我就只有那么一个心愿。”
“野战工兵。”陈宇的回答掷地有声。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咳咳咳……”老钱满脸的皱褶跟盛开的菊花,“工兵好工兵好。老刘啊,我这眼光可以吧?”
“可以可以,”老刘轻拍老伙计后背,“悠着点,别高兴得背过气去。”又抬头对陈宇说,“小子,算你运气好。合了这个倔老头的意。”
“啊?”
陈宇还没有从老钱的“一个心愿”的话中缓过神,被老刘说得更迷糊了。
“小子,你当真想要跟我这个老头子学本事?”老钱问。
陈宇站起身子,腰板挺直,目光炯炯,“是,我陈宇,可以以自己的性命发誓。”
老钱摆摆手,乐呵呵看着陈宇,“没这么严重,就冲着你胆敢在这时候抹黑找上门,信你。”
陈宇是吧?这小伙子越看顺眼。
看那样子,跟小杨知青关系也是不错的。
“他姓钱。也是搞工程出身的,懂了吗?”
“懂!”
怎么能不懂?!
就算不知道他具体的来历,只要记得杨青黛说的那句,但凡是被关牛棚的人,虽不排除受牵连的,有点年纪的,都是有真才实学的。
“好好好,没想到我老钱临了还能有个不嫌弃我身份的学生。”条件允许的话,他都想豪饮三大碗庆祝一下。
说着说着,老钱抬手往脸上胡乱擦一把,“明天,你找来纸笔,我来编写些东西,试试你水平如何?
测试过不了,我就打包退回去。”
“保证没问题。”陈宇心头上的大石头也落下了。“二位先歇着,我走了,明日会找机会把纸笔给老师带过来。”
陈宇拎起煤油灯,快手快脚从小茅草屋钻出来,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老钱,你当真要带这知青?”老刘还是有些怀疑。
老钱靠坐在土炕上,叹了口气,“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不是么?就算我们平反回到城里去,你还敢相信那些人吗?
我是不敢了。
老刘啊,他们那一字一句含恨的话啊,比拿着寒光凛凛的刀往心口上扎还疼啊。
时至今日,每当午夜梦回,都想不通自己是哪点对不起他们?他们才会那般恨不得我死无全尸。
唉,也亏得有你们在,如今还有那些个好友跟学生为咱俩奔波。再收一个合心意的小弟子,就算没能回到城里就闭眼,我也心甘了。”
“呸呸呸,瞎说什么丧气话。”老刘吹灭了油灯,“大好日子还在后头,说不定明天一早起来就收到好消息了呢。”
另一边,陈宇兴致高昂,看到杨青黛家还亮着小灯,避开自己设下的陷阱,翻墙进门。
“喀嚓,嘭!”
陶瓷破碎、重物落地的声响。
“┗|`O′|┛ 嗷~~”
屋外多重奏响起,准备脱衣睡觉的杨青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