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鹿一直追到姜翠玉家门口,大声冲着里面喊:“姜翠玉,你什么时候把钱还给我,你有钱买衣裳珠花,胭脂水粉,怎么没钱还账呀,我可怜的娃娃还在家里饿得直哭呢,呜呜呜。”
农家人一天两顿饭,太阳还没出来就下地干活,巳时中左右回家吃饭,这个时候都是吃饭的时候,这一嗓子喊出去,屋里出来一大家子十几口人都跑出来。
“小鹿丫头,这是怎么了?咋还哭上了?”一个穿着灰色斜襟细布袄,满头白发,黝黑的皮肤爬满褶皱,牙都掉了没剩几颗的老太婆被人扶着走了出来说。
“翠玉奶奶,翠玉之前借了我一两七钱零四十二铜板的银钱,之前我也没催着她还,现在倒是好,她有钱买衣裳头花,就是不还钱,今天又找我借银子,奶奶呀,我实在没办法,不然我也追不到家里来呀!”姜小鹿在翠玉家门口哭喊。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借钱了?有人证还是物证?空口白牙,你说啥是啥?”姜翠玉梗着脖子对姜小鹿说。
农村里没啥娱乐活动,每天听听东家长西家短,谁家媳妇跑了,谁家打孩子了,娱乐八卦天天有,今天特别多。一群吃瓜群众在翠玉家门口或站或蹲,还有孩子还拿着碗一边扒拉一边听着。
“人证!我有人证!柳秀才就是人证!”
“柳秀才?那不是姜小鹿……”有邻居小声嘀咕。
“柳秀才其实和姜翠玉更熟悉,每次姜翠玉去镇上,她都让我帮她约柳秀才,他们走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呢。每次姜翠玉让我给她花钱和借钱的时候,柳秀才都在她身边。”姜小鹿指着姜翠玉对街坊邻居说。
“姜小鹿,你闭嘴,你胡说八道,看我不我撕了你的臭嘴……”姜翠玉气急败坏的就要往姜小鹿身上扑。
没人注意,姜翠玉家里有个人从人群侧面偷偷跑了出去。
姜小鹿把锄头往翠玉身前一扔,锄头顺着姜翠玉的身侧飞过砸在她身边的门框上,把门框砸出一个凹坑,这要是砸到人身上,骨头都得碎了。吓得姜翠玉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万分。
姜翠玉奶奶见状拿出农村老太太的杀手锏。只见老太婆双手推开扶着她的那双手,直接一下子坐在地上,腿一盘,双手抬起落下之际开始嚎:“没天理了啊,死丫头空口白牙污蔑我大孙女啊,毁我大孙女清白呀,这是要逼死她呀,逼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呀,老天不开眼呀,咋不把这恶妇收走呀……”
这时姜翠玉也反应过来,配合她奶奶演戏:“姜小鹿,枉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给我身上泼脏水,毁我名节,若名节毁了我哪还有脸活呀。”说着就要去撞门框。
“闺女呀,不可!有娘在,谁也不能欺负你!”姜大柱媳妇儿拉着闺女对姜小鹿用眼神狠狠的警告,仿佛姜翠玉真的被她逼死一般。
姜翠玉看到姜小鹿无动于衷的表情,眼神里的戏谑,就像看一出大戏一般。再看站在屋檐下的姜二柱和姜三柱两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心都堵得慌。
“姜小鹿,你毁我清白,你可知会连累我二叔和三叔家,他们也有闺女,我们是堂姐妹,若是我名节毁了,也会连累她们说亲的!往大了说也会连累整个村子!”她这样说无非就是逼着二叔家三叔家和村子里的人一起出手教训姜小鹿一顿,既不用还钱,还能把屎盆子扣回去。
“为何聚众!”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人群后响起!人群自发分散两边,让出一条道路。
道路的尽头,一个约莫六十出头老头,瘦削的脸,高高的额头,黑白相间的头发用一根木头簪子挽成一个丸子,深陷的眼窝里有一双有神的眼睛,一撮儿山羊胡随风飘荡。
道路这边正中间那个拿碗扒饭的小孩依旧蹲在地上看戏扒饭,全然不知村长就在身后。
村长一步一步走到前面,将小孩拉起递到碎嘴张婆子怀里,没错,张婆子带着孙子看戏呢。
“村长,你可来了,你都不知道这个小蹄子怎么污蔑我家孙女的,我家孙女明儿个还相看人家呢,可不能让她给毁了名节呀!村长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呀。”翠玉奶奶看到村长后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往鞋底子一抹,站起来就开始拉着村长哭诉。
村长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严肃的问姜小鹿:“鹿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村长爷爷,姜翠玉之前和我我上街,从我手里借走一两七钱零四十二个铜板……”
姜小鹿又把事情原原本本说的一遍,着重提到柳秀才和自己家里目前的生活困难。
“翠玉的小弟姜文志和柳秀才都在育才书院读书,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会认识柳秀才呢?”
“村长爷爷,都说您刚正不阿,正直无私,才会把村子管理的民风醇正,井井有条……”
村长听着姜小鹿对自己毫不吝啬的夸耀,没想到自己在小辈们的心里这么正直伟大,脊背不由得挺直。
“相信您定会给我一个公道,绝不能让这种欠钱不还,私会外男的不良风气在村子里横行!这和抢劫有什么区别!”说到最后,姜小鹿竟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