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单人床,但是六妮躺着就是觉得有点过于宽敞了,左右都空荡荡的,翻来翻去的就是睡不着。
“怎么了?有蚊子吗?”沈春花问道。
六妮知道自己可能打扰到舅妈睡觉了,赶紧一动不动的绷着。
“没……没感觉到……”
“那你怎么还没睡啊?第一次出来太兴奋了?睡不着?”
其实沈春花感觉自己可能就是还有点兴奋,没有六妮,她闭着眼也是没什么睡意的。
六妮扭捏了半天,声音比蚊子还小,“……我没一个人睡过……不太习惯。”
她有记忆一来就是跟着姐妹们挤在一起的,很小很小的时候,好像是跟四姐一起睡的,后来大一点了,四姐要带八妮睡了,她就跟五姐一个被窝。
一张床上可不止一个被窝,她们那屋,就是个大通铺,大家都在一起睡,冬天可暖和了,就是夏天也热,但从小睡到大,睡习惯了,冷不丁就她一个人,手脚都能伸得开了,她还真有点不习惯。
沈春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跟淑美一样,那丫头搬新屋的时候,白天瞧着兴奋的不得了,到了晚上,半夜抱着枕头去敲她姐的门了,说是一个人一间她怕。”
其实林淑美小朋友到现在都没有正儿八经的自己睡过,白天干什么都要在自己房间里的,但晚上就不行了。
她姐回来的时候跟她大姐睡,她姐去上学了就跑一楼跟她奶睡,梁生娣一边嫌弃她浪费房间,一边还是给她让了个床位出来。
沈春花撩起自己的被子,拍了拍床铺,“你要不要过来跟我一起睡?”
六妮眨了眨眼,在她的印象里,她好像都没跟她妈一起睡过,也不是,婴儿时期应该有吧,但真的没记忆了。
大概犹豫了三秒钟,六妮就掀开了自己的被子,冲到了沈春花的床上,果然!挤在一起就让她的心很平静了!
“快睡吧,”沈春花拍了拍她的背,闭着眼轻声说道,“明天还要早起呢!”
很奇怪,挤在一个被窝里,六妮还真的很快就困了,迷迷糊糊间,听见自己好像嘟囔了一句,“就是浪费了10个生煎……”
早上一大早,林国庆就过来敲门了,说趁现在人少,赶紧去刷牙洗脸。
沈春花昨晚上闭着眼脑子却很清醒,便在那自我演练第二天去种鸡场会发生什么、怎么说话、怎么做事……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林国庆喊起床,六妮一骨碌就起来了,她倒是在床上懵了半天。
洗漱完后,便又背着各自的包一起去了大食堂,等会吃完饭就退房了,东西是不可能留在这里的。
六妮踮着脚排着队往玻璃窗里张望着,一边还小声的跟沈春花林国庆嘀咕,
“舅妈,他们沪市人大早上的吃那么多吗?”
饼、油条、粢饭、豆浆、小米粥、小馄饨……是不是太丰富了一点?她还以为大家早上都是水泡饭加霉豆腐呢!
“人家这是食堂,开门做生意的,当然得种类多一点,家里自己吃哪来那么多花样。”
说着话,前面那人买好走了,林国庆一个箭步堵在了窗口,隔绝了刚想趁机插队的一个男人,就当看不见他的脸色,林国庆朝沈春花和六妮挥着手说道,
“快,看看你俩要吃什么!”
六妮挑了根油条和小米粥,沈春花要了份馄饨和油条,林国庆则是一碗咸豆浆和一个大饼。
一根油条要半两粮票,一碗小馄饨也是半两粮票,大饼比较大,则要一两粮票,小米粥挺稀的,人家直接没要粮票。
全国粮票里很少有半两的,而林国庆又不想要人找他沪市的粮票,直接又要了一根油条,
三个人的早餐一共是三毛五加三两粮票。
六妮在内心又给自己记了笔账,还好还好,这顿加上粮票也就一个生煎不到。
她昨晚上关灯前在小本子上算了半天,昨天一天下来,加上火车票,一共花了八块九毛六!
其实六妮跟着沈春花赚的可不少,哪怕沈春花掏钱盖完鸡舍后,重新分配分红额度,她只要了百分之十的利润,那也比姐姐们在厂里上班要多得多,100块钱一个月还是有的。
但一天就花了差不多三天的收入,实在是让节俭惯了的她心疼不已。
青天大老爷观世音菩萨,请让后面每顿饭的开销都差不多这个价吧!
沈春花本来就是惦记着沪市不用肉票点的小馄饨,结果这种绉纱馄饨真是几十年如一日的,没有啥肉,但鲜还是挺鲜的。
招待所食堂不小,他们三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人在吃早饭了,坐下后没一会儿,人就更多了。
沈春花边吃早饭边听着隔壁几桌聊天,有些好像就是本地居民,早上图方便,来这边买早饭吃,吃完早饭再骑车出去上班。
“吃饱了吗?没吃饱这边还有一根油条。”
林国庆把手里那根多点的油条从沈春花眼前晃到了六妮的眼前,来回摇摆,见两人都不想再吃了,才对折起来,蘸着咸豆浆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
“种鸡场离这儿不远,大概走个十几分钟就能到,你前天跟他们联系过了对吧?我们直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