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大齐储君,亦是这许多人之一。
午后是女工课。
夏晚照百无聊赖地拿针戳着棉花,在许嬷嬷恨铁不成钢的注视下,戳着戳着,就困了,干脆丢开东西,双手搁那一放,脑袋一歪,心安理得地进入了梦乡。
其他几个贵女见状,纷纷摇头。
她们在做的不是其他,正是下月要赠与太后的寿礼。
说好是几个姐妹合力做的,就算夏晚照连一针不动,她们到时仍会加上她的署名,对她的名声倒是无碍。然而这里是皇宫,她们几个身在此处的真正目的人尽皆知。
这哪里是赠与太后的寿礼,分明是太后给诸人的一个考验。
众教养嬷嬷便是太后的眼线,她们在此地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太后法眼。
夏晚照此举,不外乎主动放弃。
吴映雪趁下课时点了郑欢一句:“难道郡主对太子殿下并无男女之情?”
郑欢歪头想了想,忽瞧见角落里的李瑶知,她甜甜一笑:“晚照对殿下如何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殿下日日都要见着晚照。”
说着便欢快地往外跑。
吴映雪有些无奈:“你这又是往哪里去?”
“镇南王府有烤全羊宴,晚照邀我了,晚上我也不回家,就在她那歇了。”
郑欢又激动又得意,自打晚照入长安城以来,还从未邀请过谁上门吃饭呢,更别提留宿了。
她可是第一人。
由此可见,她这夏晚照身边第一手帕交的位置,稳得不能再稳了。
“哎!”吴映雪还要说什么的时候,她已经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看着那欢脱的背影,吴映雪心里有丝不满,更有丝丝担忧。
“夏晚照还真是有本事。”身后传来清冷的声音,吴映雪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一个两个就跟着了魔一样喜欢她。”
“欢儿孩子心性,玩心重,夏晚照能带她骑马打猎,做些咱们都不敢带她做的事,她觉得新奇,自然就黏得紧了些。”
过些时候就腻了。
吴映雪这样想着。
“郑家知道她和夏晚照走得这般近么?”那人又问,言语中的不满愈发明显。
“欢儿是郑家的掌中宝,自是知晓的。”吴映雪回头看了眼,只见李瑶知满眼责怪,本来清丽脱俗的脸庞在此刻似乎蒙上了一层阴影。
压下心底那丝冷笑,吴映雪用一贯温柔的语气回答:“我这些时日冷眼看着,郡主脾气虽有些急躁,却也不是民间传闻中那等是非不分之人。繁琐的礼节更是做得娴熟,几位嬷嬷也是交口称赞。说来也对,镇南王妃可是大名鼎鼎的褚氏女,有她言传身教,郡主的礼节又能差到哪里去呢?往日名声,说不准是有人刻意抹黑……”
李瑶知嗤笑一声,直截了当地打断她:“她怎样都好,与我牵连不大。我只是可惜你,欢儿心甘情愿地做了她的跟班儿,你该如何自处?难道要做跟班儿的跟班儿?”
吴映雪微滞,脸色有些难看。
来到上书房的五位小娘子中,她的家世是最不好的。此次之所以能被选入宫中,全靠郑家人运作。他们担心单纯的郑欢会在宫里吃亏,这才动用关系,将她一并塞进宫里来,为的就是让她看着点郑欢,照顾好她。
不少人因此在暗地里腹诽她,嘲笑她是郑家养在郑欢身边的小丫鬟,只能吃郑欢手缝里落下的好处。
更有甚者,会直接笑她是郑家养在郑欢身边的狗。
她自幼稳重,比同龄人聪慧,知道该如何取舍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可她毕竟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娘子,面对这些恶意的揣测与的中伤,又如何能做到不以为意?
成功伤敌七寸的李瑶知再次得意一笑,心满意足地鸣金收兵。
她倒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自个儿不高兴了,也懒得看吴映雪装模作样。
反正大家都不高兴,凑在一起说几句坏话发泄一番不就好了?便要遮遮掩掩,还想阴阳怪气地祸水东引。
哼,给脸不要脸,那就别要了。
两人闹得不欢而散。
看得角落里的徐若因摇头不已。
……
全然不知自个儿的‘改换阵营’已造成轩然大波的郑欢,在吃完一顿心满意足的烤全羊后,以避免积食为借口,又拉着夏晚照在镇南王府里跑了一圈。
马厩、练武场、夏司南专程给女儿修建的书房,都看得津津有味。
眼看着夜深近子时,才被随行的奶娘催促着去沐浴。
可是睡觉的时候,她没有依言去睡收拾出来的客房,而是抱着自个儿从家里带来的小枕头,敲开夏晚照的房门,趁后者还在沐浴时,死皮赖脸地蹲在房中就是不肯走。
夏晚照顶着一头半干的长发回到屋里时,见着的便是榻上睁着一双漆黑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她,一脸乖巧的郑欢。
乖巧个鬼。
夏晚照很确定这是个芝麻馅儿的小机灵鬼。
不过她也没强求,让出一半床榻于她而言并非是什么天大的难事。
“你到底瞧上我什么了?”她开门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