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出息,已经懒得再说什么了。这就好比有人明明捧着金山银山,却只想着刮点皮毛换铜钱花,眼皮子浅得令人生笑。
“咱们吃吧?”贺延庭食指大动。他们俩从前都是一掷千金的人,奈何清汤寡水地吃了这么多天,那点心高气傲早就丢到一边去了,如今再没有什么东西比香喷喷的肉还要诱人。
宋允知拦住了他的手:“不行,得等爹跟夫人一道。”
贺延庭想到他母亲,立马压下了欢喜:“母亲若是知道咱们给人做假账换吃的,肯定会打死我。”
宋允知:“不让她知道不就得了?你不会找借口嘛,你外祖母就是个现成的借口。”
“是啊。”贺延庭拍了一下脑门,他怎么就没想到呢?若是搬出外祖母,母亲绝对不会多心,更不会怀疑,他保证。
有了借口,贺延庭也不担心了,直接抱着战利品跑去外头分享。等到唐懿问起,他就理直气壮地说,这是外祖母悄悄送给他的,旁人都不知情,还说这些日子都有,他们从此往后便有口福了。
若是贺延庭有尾巴,只怕是要翘到天上去的。
可唐懿听完,却只审视地盯着这两个孩子,并不作声。
半晌,贺延庭脸上张扬的笑意渐渐淡了。
宋允知更忐忑,揪着小手有些无措地站在旁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拼命摆出一副“我很无辜”的模样来。不要问他,他什么都没做。
只有宋瑜是真心实意地高兴,都这么多天了,总算是看到点能吃的东西。他已饿得饥肠辘辘,却见唐懿迟迟不动,疑惑道:“你们难道不饿?”
唐懿收回目光:“那就先吃吧。”
两个小孩儿如释重负,净手之后安分守己地坐在桌旁,等待分食。
好在唐懿没有追问许多,然而,就在这两人觉得自己安然无恙时,她偏又开口:“明日一早我带你们去国子监。”
宋瑜正在专心致志喂儿子,听到这话手都抖了一下。他是记得有这事的,不过,宋瑜到现在都还担心着:“明日是拜师吧,若是两个孩子表现平平,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担心唐懿会失望,毕竟在他看来,两个孩子都没什么胜算。
那两个小的也竖着耳朵在偷听。
唐懿微微一笑:“不打紧,只是今后得更加勤勉以迎接半月之后的入学考试,那才是重头戏,明日不过是碰碰运气罢了。”
要拜入陈大人门中的子弟何其多,其中不乏青年俊秀,唐懿不过是想带他们先去国子监见见世面,并未真的奢求这最难的一个名额。比起拜师,她更关注的是考入国子监。大的那个虽不济,但是好歹也读了这么多年,狠心逼迫一番未尝不可。小的够不上入学年纪,若是没有个神童之名,只怕很难跻身国子监。
日后多半还得使点计策才有机会。
唐懿深谙此道,她自己成竹在胸,贺延庭跟宋允知却被唬得半天不敢大声说话。
在宋允知看来,去那劳什子国子监读书,还不如陪着父亲在相府里头吃苦呢。他揪着后脑勺的头发,苦恼极了,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一定要死磕读书,其实他与夫人也没有血缘关系,夫人完全可以不用管他的。
系统怒斥:“小白眼狼!”
宋允知也觉得自己是个白眼狼,因而不敢回嘴,被骂了一句反而不难受了。
他可能真的欠骂吧。
翌日一早,宋允知就被他爹从床上挖了起来,脸上擦了香脂,拾掇得干干净净,还换上了一身最文气的衣裳。可是他生得圆润,怎么都穿不出那等清瘦的书生文气,有的只是孩童的懵懂。
宋瑜想要叮嘱儿子不必露怯,但随即想到儿子除了有点怯唐懿,其他人好像都不怕,于是改口道:“出去后跟着夫人,切莫胡闹,记住了没?”
宋允知没精打采地道:“记住了。”
良久,他忽然又抬头:“爹,我若是没拜师成功也不能入学,夫人会不会就此失望啊?”
宋瑜很想说没有,但是他说不出来,事实就是,唐懿给他们父子俩铺好了路子,若是他们不中用,只怕唐懿真的会失望。人家好心帮他们,他们总不能心里没数辜负对方的好意吧?
宋允知小心追问:“夫人生气,会不会赶我们出去?”
宋瑜更不敢说话了,相府的人有多瞧不上他,他心里还是有数的:“放心吧,爹不会让你饿死的。”
宋允知撅了撅嘴,心中多了些不安,到底要不要去读啊?
系统服了:“你该担心的是能不能去,而不是要不要去,蠢蛋!”
宋允知不乐意了,他觉得自己还是很聪明的,从他这么快就做了假账便能一窥究竟,像他这样的神童,若是努力了有什么做不到?
系统就听他在哪儿瞎吹嘘。
与之相对,贺延庭便没这么自信了,这么多天的相处,足够让他明白自己脑子远不如小屁孩好使的真相。若是小屁孩不行,那他就更不行了;最怕的是小屁孩行,他却不行,到时候他就真的是家里的底层了。届时莫说面子,里子都维持不住了。
上了马车后,贺延庭凑在宋允明跟前,想要叮嘱他不准抛下自己,可迎着母亲仿佛洞察一切的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