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心里别提多美了。
他甚至有些遗憾,老圣人回宫接受群臣朝拜去了。
如若不然,他一定要把对方请过来,好好炫耀一番。
——你儿子多又怎么样?像赦儿这样孝顺贴心的,有吗?有吗?有吗?
“都别多礼了,快屋吧,你们祖母一直盼着你们来呢。”
一行人了客厅,史太君抱着探春在门口接住,嘴里抱怨道:“孩子们这么小,何必让他们来回颠簸?”
但看得来,她也高兴。
张夫人笑道:“不光我们惦记老太爷和老太太,几个孩子也想念祖母呢。”
说着她转身接过迎春,贾赦见状也接过宝玉,“来,快拜见祖母。”
两个孩子显然是提前被过的,见“拜见”二字,就把两只小手握在了一起上下摆,嘴里拖着长音喊道:“孙儿(孙女)拜见祖父祖母——”
上了年纪的人,都避讳言及生死,喜爱寓意兆头好的东西。
迎春和宝玉都被养得胖乎乎的,揖的时候就像是年画上的福娃娃一样,怎不让贾代善与史太君喜爱?
贾代善当即就把宝玉抱了过去,在怀里颠了颠,对贾赦道:“你们把孩子养得好,我抱着都坠手。”
哪知道贾赦立刻吹胡子瞪眼,“别提了,您不知道这个孽障,可把我给气得不轻。”
旁边的张夫人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决定还是在老太爷和老太太面前给他留些脸面,不揭穿他了。
这话贾代善可不爱了,马上就瞪了回去,“你喊谁孽障呢?说得好像你小时候不气人一样。”
贾赦缩了缩脖子,嘀咕道:“那我也没跟他似的,小小年纪就知道要漂亮丫鬟抱,还想吃人家嘴上的胭脂。”
虽然贾代善年纪大了,但因着日常锻炼,又勤于养生,那是眼不花耳不聋的。
父子二人离得这么近,贾赦的声音虽然小,却不耽误贾代善了个一清二楚。
“什么?”他老人家简直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大胖孙子。
宝玉也抬头看他,还对着他露一个软乎乎的笑容。
贾代善的心脏一下子就被击中了,他狐疑地看向贾赦,“不会是你编来冤枉我小孙子的吧?”
“我冤枉他?是您在冤枉我吧?”贾赦觉得自己才是真的冤种,声音一下子就拔高了三个度。
下一刻,他的脑门就和亲爹的手心来了个亲密接触。贾代善瞪了他一眼,“嚷嚷什么呢,让街坊邻居见笑话。”
贾赦憋屈地压低了声音,却仍在替自己辩解,“我真没冤枉他,不信您问太太,要么问瑚儿和琏儿也行。”
这些可都是他的证人。
贾代善看了看怀里可可爱爱的胖孙子,心里始终不肯相信,不由期待地看向贾瑚。
贾瑚干笑了两声,说:“太太发现他这个毛病之后,特意掰正了一番,如今已经好多了。”
虽然还是更喜欢亲近年轻女子,但至少知道不啃别人嘴上胭脂了。
也就是说,贾赦说的都是真的了。
贾代善目光复杂地看着宝玉,一时不知道该何评价。
倒是探春觉了两分亲切,暗道:看来,不管宝玉是谁的儿子,性子都不会改变。
她又想到:既然这辈子女子可做官,那男儿为什么就不像宝玉一样喜欢摆弄胭脂水粉呢?
世间既然有她这样恨自己不是男儿的女子,再有一个像宝玉那样恨自己不是女子的男儿,又有什么奇怪的?
见她一直盯着宝玉看,史太君趁机打破了略显尴尬的气氛,“哎哟,咱们探儿是想和哥哥一起玩?”
她抱着探春上前,“这是你宝三哥哥,这是你迎春姐姐。”
乍见故人,探春心中百感交集,脸上却露了甜滋滋的笑容,“宝三哥哥,迎春姐姐。”
倒是是迎春大一岁,时已经口齿清晰地还礼了,“探春妹妹好。”
宝玉虽然也是天生的聪慧,却比不过探春这个老黄瓜刷绿漆的,只磕磕绊绊地喊妹妹。
史太君见三个孩子如亲近,便让鸳鸯领着他们内室去玩。
一看见鸳鸯,宝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张着双手让鸳鸯抱。
这么可爱的孩子,谁忍心拒绝?
鸳鸯伸手接过来,又让两个小丫头分别抱着迎春和探春。一路上宝玉姐姐长姐姐短的,半点没有方才说话的磕绊。
这下子,贾代善和史太君是彻底相信了,自家这个小孙儿,真是生来就与众不同。
只是这个与众不同法,一般人家都不会想要。
史太君再三叮嘱张夫人,“宝玉可得好好,哪怕将来不做官呢,至少得好好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