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点燃了祭台,温度迅速上升,灼热的温度把他烫伤,那些恶毒的语言像锋利的刀刃,一片片削着他的皮肉。
他像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台下是站着他曾帮过的人,也站着曾要和自己议亲的女子。
“阿秋,帮帮我!”
阿秋眼里湿润,只是躲在父母身后不停抹眼泪,阿瓦见状,忍不住就要冲上去,可身边的哥哥却死死抓着他的手腕。
每个人都陷入沉默,静若寒蝉,只有村长大义凛然的宣扬着自己的慷慨陈词,说了一通,他才狠下心道:“我南国人与西蛮人不共戴天,烧!”
可老天有眼,一场大雨救了他。
他以为自己能死里逃生,可没想到村子里的人烧不死他便要活埋了他。
土埋到了脖子是什么滋味?
是窒息,是恶心。
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泥土的腥湿。
被厚重的土层隔绝,周遭陷入一片昏暗与冰冷,难以名状的绝望和压迫不断朝他侵袭而来。
回忆像是走马灯,一遍遍在脑子里闪过。
他不知道父亲是谁,跟着母亲来到村里住,十几年了,大家都跟一家人似的。
娘亲有一门顶好的厨艺,在门口支了棚子,卖些面条汤圆,大家都喊她春三娘子。村里的婆子们都说她能干,还要为她说媒。
周云便是在这样一个环境长大的,热情、大方、长得高大威猛,能干得力,村里不少姑娘都喜欢他。
他每次进山都能猎到不少东西,虎皮子、熊皮子,有了山货也会分发给村里的人。
可后来有人发现他越长越不一样,于是有人半开玩笑说他会不会是西蛮人的种。原本只是个玩笑也就过了,可谁知村长当真查到了真相,他的身份被揭开。
娘俩被绑起来,春三娘子天真的以为道出实情就能让大家看在稚子无辜的份上饶恕自己的孩子。
可她错了,村民没有放过周云也没有放过她。
乐善好施的春三娘子成了人人都可以欺负的对象。
后来她死了,周云还是没逃出去,被村民用铁链子拴着。
把他关在猪棚里,吃的是猪食,和猪一起睡觉,那时候粮食欠收,人都吃不饱,猪就更吃不饱。
有时候半夜会啃他的脚趾,把他痛醒,每日这么叫唤,村长觉得烦躁,就干脆放了他。
有人说直接杀了他,为死去的南国将士报仇。
有人又说杀了就太痛快了,要好好折磨他,不然对不起牺牲的姜家军。于是村民们最后商议让他活着,只是不让他出村。
可是大家烧了他的房子,他无处可去,食不果腹。
冰天雪地里冻得几度昏死,可是顽强的生命力又让他活过来。
之后一年的时间里,他成了人人可以欺负凌辱的对象。
张大不开心的,逮着他就是一顿拳脚,李四不开心了,逮着他就是一顿捉弄,让他像狗一样钻裤裆,让他舔干净他吐出来的口水。
他不肯,因为他知道什么叫自尊,可如此一来,等着他的就是一顿暴打,身上的伤从来就没好过。
他痛苦,怨恨,可是逃不出去。
每次被发现都能打的他生不如死,有时候他想干脆死了算了,可偏偏又死不了。
有一次一个小孩儿落到水里了,他心里觉得痛快,因为这个孩子就是村长的孙子。可看着小孩儿在水里挣扎,他却没法真的狠下心视若无睹,所以便鬼使神差的跳进去救人。
孩子的哭声引来了大人,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对着他就是一顿暴打,嘴里还谩骂着:“什么猪狗不如的西蛮人,你真是丧良心,连这么一个小孩都不放过!”
“真是个禽兽,村长,要不烧死他吧!”
“对,今天害你家孙子,明天保不准害谁,烧死他!”
他不解释,反而露出一个诡异畅快的笑容,他终于可以死了。
可真的被绑到了祭台上,他又突然害怕死亡,开始觉得恐惧。
“姜姜大人,这人根本就是个畜生,他连孩子也害,西蛮人的种就是恶毒,人家那孩子招你惹你了?”
“姜大人,你有本事,快杀了他!”
“镇妖司的人不是负责捉妖镇邪吗,这样的邪祟还不杀了他,刚才那些破石头可害死不少村民呢!”
场面一度纷乱喧哗,蜷缩着的周云这才缓缓回过神,看着这些人的嘴巴一张一合,他陷入痛苦无法自拔。
身上的戾气尽数消散,巨大的恐惧笼罩着他,他摇摇头:“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
“他都是惯犯了,还在狡辩!”
“姜大人你们到底有没有本事啊!”
阿图不想惹事,仍死死拉着阿瓦,可这次他不想再沉默,一把甩开哥哥的手,走到周云跟前张开双臂护着他:“周云说的没错,你们真的自私,他帮过你们多少难道都忘了吗?什么西蛮人、南国人,我问你们,他可伤过你们一分一毫?”
“村长,你扪心自问,如果不是他救了你孙子,你孙子还能平安活到现在吗?难道真的是他推你孙子下水的吗?”
“不错!”于渊也愤恨道:“为什么就是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