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秀才的指挥下,战士们顺利进驻到了那排平房里面。
李诺一被安排了一间房间,刚放下背包,老陈就将他拽了出去。
将他塞进吉普车,老陈也挤上车,两人还没坐稳,车子随即发动,扬长而去。
李诺一没多问,车子一路疾驶,扬起的灰尘扑面而来。
虽然道路简陋,车子颠簸,灰尘满天,但李诺一却觉得这里活力四射。
路边的行人有百姓和战士,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热情和无邪的笑容。
李诺一很快被这些人的状态所感染,他想起了他的那个时代,人们脸上也会有喜怒哀乐,但是这些情绪大多都是被金钱支配的。
被金钱奴役久了,要么躺平,要么觉得人间不值得。
现在想想,那个时代,人们可以在吃饱了晚饭后,躺在沙发上刷视频,或者在小区里、公园里安全的溜达,吵嘴。
如此安详的生活,很多人却感受的不到幸福。
这种生活,在眼前的这些人眼里,那就是妥妥的幸福,至少不动荡,没有战乱,便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一路瞎想着,车子快速驶近了一间工厂。
和门口的岗哨简单的交涉后,在一个大厂房前,吉普车停了下来。
老陈首先跳下了车,李诺一跟着跳了下来。
“走,进去看看,看看和你想象的有啥不同。”
“抽支烟再进去吧,否则到了里面就不能抽烟了。”
“好!”
李诺一拿出烟来,两人分别点上,李诺一边抽边看了下工厂的全貌。
工厂的面积很大,有不少的厂房,厂区里也散布着很多工人,但是李诺一总是觉得好像有些空荡荡的。
他还没找到这种感觉的具体原因,一支烟便抽完了,于是他和老陈走进了眼前的大厂房。
进去后他才发现,完全没必要在外面抽烟,因为里面的设备一是不多,二是很简陋,防火可能是必须的,但是这样的车间,抽支烟好像也没啥。
匆匆走了一圈,李诺一便没了兴趣再看,因为设备实在是太落后了,有个钻床还是手动的,这有什么看头。
他快步走出了厂房,出来后便又点上了一支烟。
这时候他明白了刚才为啥感觉空荡了,厂区里没有运输东西的车,没有物资,也没有什么管道。
老陈跟在他身后出来,伸手接过李诺一递过来的烟问道: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有什么不对吗?”
李诺一深深吸了一口烟,疑惑地问道:
“老陈,按理说东北在鬼子好多年的经营下,应该留下不少设备,怎么这里的设备这么少,而且很落后?”
老陈听他这样问,眉头紧皱,缓缓吐出口中的烟回答道:
“当年鬼子在这里的工厂,本来就是低端的加工业,稍微高级些的,他们都放在了自己的本土。
当然,虽然对他们来说是低端,对我们来说,许多的设备还是很稀缺的。”
李诺一点点头,他清楚,国内那时的民族工业基本被摧毁了,小鬼子的设备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老陈又抽了一口烟,看着李诺一说:
“有些话我是不应该说的,也不能说,但是,今天是你问到了,我就破例一次,希望法不传六耳。”
李诺一连忙点头,保证道:
“放心吧老陈,我会将听到的烂在肚子里的。”
“嗯,我相信你。”
说完,老陈将目光投向了远方,然后悠悠地说:
“造成眼前这种局面的,是苏联。”
“啊!你是说,他们。。。?”
“对,美国和英国,在45年的雅尔塔首脑会议上,和苏联达成协议,将日本在东北的权益转让给了苏联。
后来苏联打败关东军后,便占领了整个东北。”
李诺一用心听着,这段历史对他来说是模糊的,他并不清楚。
“苏联对东北的经济采取了两个步骤,一个是将动产和可拆卸的不动产尽量运回他们国内,第二才是将无法或不便拆卸的不动产寻求与我们合作,共同经营。”
“原来是这样,我们没有争取吗?”
老陈苦笑了下,脸上露出了痛心之色:
“那个时候,南京那边妥协了,我们当然争取了,可是当时要争取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总要有取舍。”
“苏联能看上这些破铜烂铁吗?”
“呵呵,我给你举个例子,比如鞍山钢铁厂,他们将无法带走的炼焦炉直接就毁掉了,没了炼焦炉,钢厂就是个摆设,完全无法开动起来。
再比如轧钢厂,他们将轧钢机直接运走了,轧钢厂就变成了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子。
更有过份的,他们在撤离东北时,将所有搬不走的机器上的传动带,都剪成了一寸寸的碎片,没了合格的传送带,机器也变成了废铁。”
“我明白了,他们是成心的。”
老陈吐出一口烟,望着远方,眼神中透出一抹凝重,淡淡地说: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残酷,你贫弱了,人家有的是手段欺负你,欺负你的同时,还要你对他们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