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葭月坐在堂屋门口剥石花籽,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刘小翠。
只见刘小翠动作熟练地打扫院子,将并不算宽敞的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又去兔棚把兔子没吃完的草扒拉出来,给换上新鲜干净的草料。
她话不多,只闷头做事,在进屋前还会特意征询周葭月的允许,可以说很讲规矩。
周葭月静静地看着她,心中不禁有些纳闷儿。
这刘小翠是个勤快人,小小年纪就能将家务活做得井井有条,可那天她去给刘麻子缝伤口时,房间怎会显得如此脏乱差?
“小翠。”
听见声音,沉浸在干活中的刘小翠愣了愣才扭头看向周葭月:“周嫂子,有什么事让我做吗?”
“没啥事,你看就咱俩在,我想找人说说话就只能找你了。”周葭月随意地说道,“你在我们家做事也有好几天了吧?”
“嗯,今天是第五天了。”刘小翠嘴上说着话,手上动作却丝毫未停。
“你今年十二岁吧?我瞧着你做事挺麻利的,在家应该也是经常干活吧?”
听到这话,刘小翠的动作稍稍顿了顿,小姑娘那有些干瘦的脸上浮上抹落寞。
“周嫂子你也知道,我爹他向来不干活,家里的活只能是我娘和我做。”
她向来性子内向胆小,但这几天和周葭月接触下来,她发现这位周嫂子很随和,不知不觉间,她也想和周嫂子多说说话。
“我比宋昭宋晓还要小的时候,就跟着我娘干活了。”说着,她扭头看向周葭月,普普通通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浅笑,“周嫂子你尽管放心,家里的活我都会做,你尽管吩咐就是。”
她越是这般说,周葭月心中就越是好奇。
按理说,她本不该过多打听别人家的家事,但她此时一颗心就跟猫爪似的,挠得直痒痒。
她清了清嗓子,语气随和,试探地说道:“小翠啊,我问个问题你别介意啊。”
“周嫂子你想问啥?”
“那什么……就……麻子叔的房间……咳……”
哎哟,她还真是问不出口!
瞧着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刘小翠愣了愣,很快明白过来。
“周嫂子是想问我爹的房间怎么脏兮兮的是吧?”
周葭月有些尴尬。
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刘麻子再混账也是刘小翠的爹,她当着人家小姑娘的面说她爹的不是,着实有些不合适。
倒是刘小翠一脸坦荡,毫不在意地说道:“那间房是我爹的,我娘都是和我睡。我爹不让我和我娘随意进他的屋,说我们进出会打扰他休息。”
周葭月懂了。
以刘麻子那懒样,若没有杨氏给他打理卫生,他的房间不就脏乱差了?
“对了小翠,麻子叔这几天恢复得如何?”
已经五天了,也不知道刘麻子的伤到底会不会得破伤风?
那天给刘麻子缝伤口时,她想过要不要给刘麻子打一针破伤风针。
但奈何她的商城目前没有这样的针剂。
如此一来,也就只能看天意了。
一想到自家爹的伤,刘小翠看向她的目光顿时充满感激。
“周嫂子,多谢你帮我爹治伤,我爹现在好多了。要不是你,我爹还不知道会咋样呢。”
说着,神情又黯淡下来。
若是爹真的出事了,那娘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如此一来,他们家可就真的散了。
可现如今,他们家的情况也没见有多好。
爹这几天总是发脾气,动不动就打娘,娘因为愧疚也不敢还手。
她每天干完活回家,都会见到娘的脸上满是红肿的巴掌印。
她想保护娘,可她实在太弱小了,根本没那个能力和本事。
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周葭月没再多问,沉默地剥着石花籽。
稍许后,她再次看向刘小翠,道:“小翠,我给你安排一个活儿。”
一听有事做,刘小翠赶紧走过来,希冀地看着她:“周嫂子,啥活呀?”
说实在的,她这几天在周葭月家干活,除了洗衣服,打扫院子,割兔草喂兔子,就没别的什么事做了。
什么挑水砍柴,周嫂子看她是个小姑娘,都没让她做。
她是来做工抵医药费的,若是只做这点活儿,即便做一个月的工也抵不了她爹的医药费啊。
如今听见有事让她做,她的心中反而舒坦了不少。
见她一脸期待的样子,周葭月有些失笑:“你好像很希望我给你安排事做?”
“是啊。”刘小翠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是来做工抵债的,我若做的活少了,那周嫂子你不就亏了吗?”
“你倒是实诚。”周葭月淡笑道,“你知道山上有一种黄黄的,吃起来很酸的果子吧?”
“知道。我娘以前摘回来吃过,但吃起来酸得掉牙,后来就没再吃过了。”
“山上还有不少这种果子,你每天上山帮我摘一背篓回来。记住,别被其他人看见了。”
他们家如今每天都要给苏记点心铺送三斤柠檬酱,虽然用不了一背篓的柠檬,但新鲜柠檬能放几天,多摘些回来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