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脚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衬得这安静的气氛更加寂静。
宋青山扭头看周葭月一眼,不动声色地移到她的旁边,试探地碰了碰她的手。
见她没躲开,他将她那冰凉的手包裹在了掌心里。
“别跟那一家人一般计较,当心气坏自己的身子。”
周葭月抬眼看向他,笑道:“我有啥气的?宋老太摔伤了腿,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这人没那么大度,你真以为我去他们家是给宋老太治伤?我闲得慌吗?”
“我不过是去看热闹,想看看宋老太的腿到底有多严重罢了。”
若是不够严重,她不介意让她伤得更严重。
只是可惜了,没给她“帮忙”的机会。
不过以宋大富等人的脾性,恐怕也不会冒着大雪去别处给宋老太找大夫,宋老太的腿伤是治不好了。
就算没摔断腿,也会落下病根。
当然,她私心里是希望宋老太摔断腿,再也走不了路。
宋青山垂眸,却因斗笠的遮挡,他无法看清楚她此时的神情。
但也能猜到,肯定是在暗自窃喜,眉眼间有着一丝藏不住的高兴。
他没有对此发表看法,只牵着她的手,两人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家走。
刚回到家,就见宋江河迎了上来。
伸手接过宋青山递来的伞,他问道:“大哥,大嫂,你们这是去哪了?该不会村里又有谁家的房子塌了吧?”
宋青山替周葭月解开蓑衣,回道:“没,去了趟三牛家,他阿奶摔伤了腿。”
他说的很平静,但这话落在宋江河耳中,却让他一阵惊讶。
“摔伤了腿?她在家还能把腿摔伤?严重吗?大嫂会治病,你们去他们家,是给她治伤?”
“这事吧,说来话长。”周葭月摘下斗笠,将刚才发生的事,简练地说了一遍,“总之就是,人家不想让我给她治伤,我也正好不想治。”
三人进了茶室,她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捧在手里,问道:“怎么没见芸香和昭儿晓儿?”
“昭儿晓儿在芸香屋里玩呢,刚才还有动静,现在估计是睡着了。”
周葭月了然地点点头。
雪太大,俩小的也不再出去玩雪,一整天都在屋子里闷着。
她抬头朝屋外看了眼,心里暗自叹气。
不知这场雪还要下多久?
也不知她娘家情况如何?
一直到傍晚时分,雪依旧没有减小的迹象。
村子里今天一天就塌了两座房屋,再加上宋老太扫雪摔伤腿,给村里众人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大家不禁暗自庆幸,幸好前些日子,村长就提醒大家翻修屋顶,而他们都听了村长的建议,各家各户将屋顶重新翻修了一遍。
不然,这场雪还不知道要压塌多少房屋。
夜幕降临,笼罩着整个村子。
周葭月从厨房打来一盆热水,坐在房间里舒舒服服地泡脚。
大冬天泡脚,是一件再舒服不过的事了。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宋青山迈步走了进来,肩头还挂着几朵雪花。
“你去哪了?”
“去看看大门是否关好。”宋青山说着,走到她面前蹲下,双手伸进木盆里,握住她白皙细腻的玉足,轻轻地按揉。
他的揉捏很有技巧,让周葭月觉得浑身舒畅,仿佛一整天的疲惫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她慵懒地依靠在椅子上,任由他给自己捏脚。
在她快要睡着时,她感觉自己突然腾空,落进一个宽厚结实的怀抱,吓得她猛地睁开双眼。
就见宋青山抱着她朝床边走去。
将她小心地放在床上,他拉过被子给她盖好,转身端着洗脚水出了房间。
周葭月扯了扯被子,遮住自己那忍不住向上扬的唇角。
没多会儿,宋青山就回来了。
他走到床边坐下,定定地看着周葭月,道:“葭月,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周葭月怔了一下,迎上他坦然真诚的目光,心中的那些疑问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她沉默稍许,问道:“你早就知道今年会下大雪?”
“是。”宋青山神色严肃地点头。
“也知道我们之前住的旧房子会塌,所以才想要盖新房子?”
“是。”
“那时候还没入冬,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问出这个问题,周葭月有些紧张地攥紧被子,心跳也骤然加速,目光定定地注视着他。
他会如何回答?
到底是不是她猜想的那般?
见她攥着被子的手指有些泛白,他将她的手从被子上拽了下来,紧紧地握在掌心里。
迎上她紧张期待的目光,宋青山低沉着声音,一字一句道:“因为,我经历过一次。”
咔嚓——
周葭月只觉得自己脑子里那根紧绷着的弦骤然断裂。
她不自觉瞳孔放大,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嘴角也因为太过惊讶而微微有些颤抖。
经历过一次?
那就是说——
他,真的是,重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