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娘子,我根本没做什么,没给你们添乱,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挖坑她不会,栽树虽然简单,奈何她的力气远远比不过村里那些常年干活的汉子,大家嫌她动作太慢,后面都不让她掺和了。
她每天跟着大家一起上山,更多时候都是在旁干看着。
她将钱还给周葭月,道:“我不要工钱。”
周葭月疑惑地看着她。
姚宛筠的态度很坚决:“总之,你们不用给我工钱,给姚大姚二付工钱就行了。”
她这话正好被从抄手游廊走来的宋江河听见。
宋江河大步走出垂花门,严肃道:“你做了工,哪能不要工钱?咱们家又不是会克扣别人工钱的人家,给你就拿着!”
他不是家道中落,才来给人做帮工吗?
怎么还不要工钱?
宋江河这话让在场众人都有些诧异。
姚宛筠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这般严肃做什么?
好像她不要工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似的。
周葭月轻笑道:“江河说得对,咱们家从不克扣工钱,你做了工就该给工钱。”
说着,她又将铜钱塞到姚宛筠手里。
姚宛筠想推拒,却见宋江河目光定定地注视着她,那眼神仿佛在警告她必须收下一般。
他什么毛病?
姚宛筠无语且无奈,最终只得将这一百多文工钱收下。
另一边。
宋三牛拿着那几十个铜板,一路脚步轻快,欢欢喜喜往家走。
快走到家门口时,他从中数了三分之一的铜板,悄悄藏进自己的怀里,拿着余下的铜板回了家。
“娘。”看到坐在堂屋外的屋檐下摘菜的张翠花,他喊了一声。
张翠花抬头瞥他一眼,问:“你这几天,见天的往外跑,快天黑了才回来,你做啥去了?真是的,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你大哥也是天天往外跑,不知道去干啥,你也跟着你大哥学!”
以前,她觉得自己这三个儿子怎么看怎么优秀,现在却觉得个个都不让她省心。
她就是天生的操劳命,为这三个儿子操碎了心!
“娘。”宋三牛走过来,笑嘻嘻地看着她,“我这几天去大哥大嫂家做工了。”
“啥?!”张翠花诧异地看着他,声音猛地拔高,“你去他们家做工?他们家给你工钱了吗?”
“给了啊。”宋三牛将手里的铜板递给她。
张翠花接过来一看,顿时不悦地皱起眉头:“才这么点?他们家招工不是一天三十文吗?你做了几天工才这么点钱?”
说着,她放下菜篮子,起身就要往外走:“我找他们去!他们亏不亏心,看你年纪小就这么坑骗你?”
一天三十文的工钱,连她都心动了。
但她知道,宋青山两口子是不会让他们家的人去做工的。
她家虽然男人多,但他男人和两个儿子都是懒得动弹的,也不愿意去做工。
结果没想到,反倒是最小的三牛去了。
可是,这工钱怎么只有几十文?
这两口子也太黑心了,居然坑一个小孩子的钱!
宋三牛见状赶忙追上去,用力拉住他娘的胳膊,急声道:“娘,你做什么?”
“娘去给你讨公道!我倒要问问,那两口子凭啥克扣你工钱!”张翠花愤愤地说道,将胳膊从他手里拽出来。
眼看着她就要走出院子,宋三牛愈发急了,冲上前去再次拉住张翠花的胳膊。
“娘!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有啥好说的?这一看就知道是那两口子扣了你的工钱!这黑心肝的家伙!三牛,你放心,娘一定会把剩下的工钱要回来!”
宋青山他们家栽树栽了好几天,一天三十文的工钱,怎么着也要赚个一百多文。
可现在,她手里连五十文都没有。
这是少给了将近一百文钱。
一百文钱啊,能买二十多斤黑面或是糙米了。
“娘!”宋三牛急得快哭了,大声道,“我一天的工钱只有十文!”
“啥?”张翠花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瞪大双眼看着他,“才十文?不是一天三十文吗?凭什么只给你一天十文钱?我还是要找他们问个清楚!”
此时此刻,宋三牛只觉得跟他娘说话怎么这么心累呢?
他娘就不能先听他把话说完吗?
“我还不到十二岁,能跟村里那些经常下地干活的大人们比吗?我根本不符合大哥大嫂的招工要求,大嫂能给我十文钱一天,已经很照顾我了!”
事实上,他的工钱是十五文一天,大嫂愿意给他这个工钱,他真的非常感激。
毕竟,他干活哪有那些大人们利索?
这几天去山上都只是帮忙打打下手而已。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已经把话说得这般清楚明了,他娘还是不满意,依旧是一副气愤的样子,闹着要去找宋青山两口子算账。
“你年纪小怎么了?他们家说好一天三十文,既然让你去做工,那就得按照这个工钱给!凭什么到你这里就不给了?你年纪小还做那么重的活,难道不应该多给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