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安又哭又闹,早已非常疲累,卫景昭把他交给了明艳,尽量放缓自己的语气,以免把儿女又吓到了,“父皇守在这里,你们的母妃不会有事,明艳,你已经是大人了,身上摔伤已经包好的话,就带着弟弟去休息,别让父皇再担心了,好么?”
明艳的双眼通红,虽然已经不哭了,但很想陪在青栀的身边,哪怕守上几个晚上也可以。可启安还在身边,他还是个小孩子,亲眼见到母亲受伤,一定吓坏了,需要好好休息。
明艳听见父亲这么说,只得点点头,“瑾母妃若是醒了,请父皇第一时间着人来喊儿臣,儿臣先哄好五皇弟,今天的事,五皇弟经历后,恐怕还要做噩梦,儿臣会一直陪着皇弟。”顿了顿,明艳忽然含泪说,“父皇,不论瑾母妃是否……儿臣进言,请父皇册瑾母妃为后,儿臣知道自己现在什么也不能为瑾母妃做,瑾母妃也不需要儿臣的进言,但她委实担得起那个后位,整个后宫,也唯她担得起。”
有女如此,卫景昭终于稍稍松了口气,却不回答明艳的话,只是摆摆手,“去吧。”
明艳不知道,在自己心里,青栀早已是唯一的皇后。
夜很漫长,在卫景昭看来,更是连眼睛都不敢闭一下,生怕只是那么一瞬间,青栀就离自己而去。明亮的烛光下,生过孩子的她很快恢复了原来身材匀称的模样,因为虚弱,她的神情清澈透明而又天真无邪,给卫景昭一种回到青栀刚入宫那阵子时的恍惚。
但与那时不同的是,锦被之下,那张没有血色的脸显得有些暗淡,有些让人心惊,远不是当初丹唇黛眉的如画容颜。
“栀儿,你答应朕的事,可不许忘记。”
烛
光跃动着,燃烧出一缕又一缕的轻烟,所有人都已经退下,慕怀风和之后赶来的傅青栩守着这间小小的屋子,相顾无言,满心都是对死亡的恐惧和祈求上天的忐忑;而穆元良就守在门外,说不论青栀有任何情况,都请皇上立刻传他进去,并说若是青栀今晚能清醒过来并且不曾发烧,一切就都有希望。
卫景昭俯下身去,在青栀的耳边说话,带着几许狠意,“朕绝不能让你死,你也要努力活下去,若是你负了与朕之间的誓言,往后朕到了九泉之下,绝不会轻饶你!”
青栀的睫毛似乎轻微动了动,虽然只是那么一颤,却宛如一只扑棱棱的飞燕,把羽翼扇在卫景昭的心尖。
这是大喜之兆,是上天的恩赐。
卫景昭觉出或许这样有用,便继续往下说,他说起了自己的过去,说起不被先皇喜欢的那些日子,还说起启安的懂事,端婳的成长,以及对康国纳喇国联手的担忧。
他所能想到的,都一气儿说出来,生怕中间有什么错漏和停顿。
作为大顺所有人的君父,卫景昭在朝廷之中也是喜怒不形于色,如今却在昏黄的光线之中,时而脸带微笑,时而肃然,时而忧愁不已,时而叹息。
若是白初微在,不免要感慨一句——整个天下,唯有瑾妃能让皇上这样。
大臣们那边乱了,跟着去的后宫众人,听闻这个消息,也都乱了。
行宫中,白初微倒是十分关切青栀,但听闻卫景昭那里地方很小,去了之后只是徒添麻烦,便冷静下来,夜色茫茫之时将妃嫔们都聚集在行宫之中,肃然下令道:“瑾妃遇刺一事还没有结果,瑾妃亦是生死未卜,此时此刻,所有人都该潜心静气,不给皇
上惹任何麻烦,若是被本宫知道了谁在背地里放谣言嚼舌根,”她眼睛里有严厉的光芒,扫过下首所有人,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收敛起来,“本宫会直接启奏皇上,把她送回京城禁足一年!”
跟来的妃嫔大多数不会与青栀过不去,当即就行礼称“谨遵柔贵妃娘娘之令。”
何雨深有些忍不住,紧接着问道:“不知道臣妾能不能去看看瑾妃?端婳公主见不到母妃,这会儿也哭得厉害。”
贺梦函也哭红了眼睛,紧握着帕子急切地说:“求娘娘让臣妾去看看启安,虽然传来的消息说五皇子无碍,但臣妾始终不能放心……”
白初微想了一会儿,道:“瑾妃伤得很厉害,能不能去,本宫须得着人请皇上的意思。雅昭仪和沁婕妤若是不觉辛苦,就在本宫这里多等等。”
何雨深毫不犹豫地留了下来,自己当初小产,就是青栀这个本来不相干的人陪在身边,给了她面对的勇气,之后还为她送来了毓秀,如今青栀落难,念云又不在,自己少不得要去照顾照顾她,这是两个人之间不必言传的情谊。
至于梦函,启安是她亲手带大的孩子,胜过了一切,别说晚些睡觉,如果能十天十夜不睡换来见他一面,也是可以的。
三个人的心里都有些着急,好在传话的小太监很快回来了,躬身说:“赵公公说皇上那儿现在不准任何人进去,雅昭仪若实在担心,明儿赵公公去问了,再给娘娘一个回复,至于五皇子,已经由明艳公主带着休息了,婕妤小主若是一来一去,恐怕要惊动皇子,也最好等明儿再说。”
贺梦函心急如焚,“那么你可看到了五皇子?他身上有没有伤?有没有被吓到?”
小太监不敢胡乱说话,老老实实地道:“奴才没有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