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门还算正常,婚前礼部派来的教引嬷嬷都教导过,赵妨玉在宫中也见过一回,没出什么乱子。
周擎鹤带她去见了丽妃娘娘,丽妃娘娘不喜欢她,以为她是来抢“五郎”的。
周擎鹤对此还有些歉意,但赵妨玉不会和一个已经失去自理能力的人计较,何况丽妃娘娘也不曾给她造成任何伤害。
等三日回门时,周擎鹤亲自陪着,大娘子一眼就瞧出不对劲来,等赵知怀等人将周擎鹤拉走,连忙将赵妨玉拉到寝房里问:“怎么回事?难不成他府邸里藏了什么人?”
“还是遇上了月事?怎么到如今还是……”
赵妨玉左右扫了一眼,春芍识趣的将周围人带了下去。大娘子身边只有一个崔妈妈陪着。
“娘亲不必担心,这是对我好呢。”
说着便将大婚之日周擎鹤说的话贴在大娘子耳边说了出来。
大娘子皱着眉,面上还是生气,但心中已经了然。
暗夸了一声周擎鹤还算是有担当,但仍旧可惜,这样的人处境悲惨,连成了亲的妻子也不得不以这样的形式才得以保全。
更可惜赵妨玉好端端的成了亲还是处子之身,若是当时直接嫁回陇西,哪里还有这些麻烦事在?
赵妨玉怕大娘子多想,便站起身来叫大娘子看她的衣着打扮。
如今成了皇子妃,一身华贵,自然不是当初那等小姑娘时节可以相比的。
一头头发盘起,青金石做点缀,红蓝宝石为主,一套四时景的冠子将乌发束在其中,金花金叶都是寻常,更有周擎鹤自己种的花簪在上面,鲜嫩又自然。
一身宽边褙子流光溢彩,步步行走间宛如烟波携浪,裙摆微微晃动,便有粼粼波光,仿佛从水面上截了寸许下来制成裙摆,一步一动,都极尽华丽。
确实都是好东西,二皇子不算苛待了她,大娘子也算放下心来。
但大娘子放心赵妨玉,赵妨玉却不放心大娘子。
“三皇子不是大度之人,今时今日还是皇子,若有他登峰御极那一日,赵家的家财,母亲的嫁妆,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的。”
三皇子的性子和短浅目光,定然能做出些让人恶心的事来。
李家的根基在陇西,京城之中还是薄弱了些,否则礼国公府怎会如此欺负大娘子的姐姐?
若真有那一日,恐怕都不必三皇自动动手,赵悯山自会为了权势地位,舍弃大娘子。
大娘子轻哼一声,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原先她携着千金之财嫁入赵家,如今嫁妆越来越多,赵悯山又不是周擎鹤那样的良心人,周擎鹤尚能为了赵妨玉苦寻退路,轮到赵悯山怕是只有一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大娘子将赵悯山的性子摸得透熟,经过赵妨玉的提醒,这件事便不再是小事。
崔妈妈担忧的握住大娘子的手,赵妨玉也给大娘子提了个醒:“父亲那人,十句话里没有一句真心,连眼泪都是甜的,紧要关头万不能指望他的。”
“江南那边我置了园子,江南七城,每一座城池都有铺面庄子,大姐姐如今不必担忧,要紧的是墨儿。”
赵妨云定给了宋姨娘本家族中的乡绅,宋姨娘盼的就是,等赵悯山官复原职,她女儿能在那乡绅家中过神仙日子,什么婆母嫂嫂,谁也踩不到赵妨云头上。
总归没拦住,宋姨娘悄摸儿把这事儿捅咕到赵悯山面前,寻死觅活的逼着赵悯山同意,即便婚后日子不好,那也是她求仁得仁。
赵妨玉担心的是赵家最小的姑娘,赵妨墨。
三皇子自己迎娶墨儿是不成了,但未必不会将墨儿许给他的门客。
大娘子眼眸之中划过一丝寒光,随后看着赵妨玉关心的神色,心中也舒坦许多。
“墨儿的姻缘,我会去求父亲,陇西不成,还有其他世家。”
赵妨玉便是匆促之下别无选择,墨儿才八岁,万不能再叫她落入虎狼窝中。
赵妨玉得了大娘子的准话,心中稍定,喊人把墨儿叫来,捏着她的小脸儿问功课。
大娘子也在屋子里缓了缓,等出来时,赵妨墨已经成了四姐姐的小粘人精,恨不得变成一颗牛皮糖,跟着赵妨玉回鹤王府才好。
三个人玩闹了没多久,便听人说,赵妨玉求见。
但人来了也不知说什么,低着头坐在板凳上发呆,一见便知道是宋姨娘推着她来的。
赵妨云本憋着一肚子气。
除了赵妨墨,几个姐妹之中属她定的人家最不好,连官身都不是,当初宋姨娘还说什么,那户人家好,银子多,她嫁过去,就是他们家的财神爷。
等她父亲恢复了官身,这辈子那户人家都得跟供菩萨似的供着她。
但哪有那么容易?
姑娘们待字闺中时自然都不多,但等成了亲,那就是大珠小珠落玉盘。一串珠子恨不得散到五湖四海去。
赵妨兰还有个弟弟指望,但人已经成了瘫子,除非她弟弟当皇帝,否则这辈子是没有立起来的时候。
赵妨薇嫁的远,嫁了人跟死了似的,这么年连封信也不寄回来,宋姨娘实在指望不上她。
所以才推着赵妨云来给赵妨玉献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