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坐着的齐映禾腾一下便站起来,指着天水碧衣裳的女子质问道:“你是哪里来的混账,竟然敢冒充我!”
此言一出,整个席宴彻底安静下来,再听不见一丝杂声。
天水碧衣裳的姑娘面上始终挂着礼貌的笑,看向众人的眼神疏离又克制。
“此话,亦是我想问姑娘的。”
“我家住江南府,姓齐,家中有父母哥哥,可惜遭了洪灾,只剩我一人,略收拾了些细软,安置完父母丧事后便赶来上京投奔姨奶奶,你是如何得知的我的消息,又是如何买走了我典当的玉佩,来上京代替我,住在了姨奶奶家的?”
齐映禾哑口无言,只因对方说的一字一句,都是她原先打出来的腹稿。
她一瞬间便察觉出不对,眼神锐利如刀,狠狠刺向了座位上安然吃桂圆肉的赵妨锦。
“我便知道是你做的鬼,你见不得舒姐儿和我好,见不得大表哥喜欢我,便使这样的下作手段拆散我们!”
“你自然知道我家住何处,带来认亲的是什么凭证,便特地去江南老家寻个人来替代我!你好大的胆子!也不怕人知道,叫大表哥休了你!”
齐映禾此时再做不出弱柳扶风的模样,毕竟事情涉及自己的身世,好端端赴个宴,给自己赴了个替身出来,谁能受得了?
她笃定在宋家与自己不对的只有赵妨锦,也只有赵妨锦才会如此费心的从江南找个替身来代替她!
被提及的赵妨锦不慌不忙的放下桂圆肉,细细的眉,冷峻的眼,一个眼风过去,便叫人心下一凉。
“表妹说的话好没道理,你若是喜欢我夫君,自甘为妾,我难道还能拦着不成?”
“我又不曾在夫君身上下蛊,他想做什么,真喜欢一人,还能叫你流落在外多日?与我,与母亲商议着筹备嫁妆,将你嫁出去?”
人群中有小姑娘笑出声来,大人们一个眼神扫过去,小姑娘们齐齐低头。
真是笑死人了,她们不是宋柏,但也知道吃过了山珍海味,粗茶淡饭下不得口的道理。
齐映禾是有两分姿色,但和赵妨锦比,还真是小巫见大巫。
赵家两姐妹便是坐着,也独得上京八分风雅。哪里似她一般,上来就给人上眼药,现在闹出来真假表亲这一出,不先想着自证身份,居然将污水泼给当家奶奶,何其愚蠢?
赵妨玉从始至终不发一言,淡淡捧着茶盏,叫人看不出深浅。
天水碧褙子的女子又道:“你来认亲的玉佩,是我在当铺当的,这里还有我当日留下的当票,想着有朝一日,将母亲的遗物赎回来……”
当票一出,事情便渐渐分明,坐位上的齐映禾,来认亲的凭证是一枚玉佩,如今这女子说,玉佩是她的,手中还有当票。
甚至还掏出了一份自江南而来的路引!
上面过路人身份,写的便是齐映禾!
桩桩件件,无一不是在说,这天水碧衣裳的姑娘才是齐映禾。
座位上的起银河气坏了!可她拿不出路引!
她是逃难来的,一路上讨饭,给了镖局一笔银子,如猪狗一般,被装在箱子里带进的城中,哪里来的路引作证?!
席宴上安静的厉害,连一个喝茶的人都瞧不见,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一真一假两位齐映禾。
宰相夫人冷眼看着一切,心中想的却是,任何重要之事,都不会突然发生。
宋家必然是做好了准备,才借用今日这一场宴,将真假表亲这一出戏唱出来。
事发突然,宰相夫人一直冷眼看着,此事关系着宋家能不能在吏部站住脚,一举一动都要谨慎。
赵妨玉与宰相夫人在空气中对视了一瞬,赵妨玉与宰相夫人都面无表情,视对方与无物,赵妨玉率先露出一个温软的笑来,干净无害,像是一朵鲜嫩带水的花。
宰相夫人不会被赵妨玉的表象迷惑,能在御前行走当上掌事姑姑,不可能如表现的这般没有城府。
眼见着齐映禾越来越扛不住,丞相夫人给身边人递去一个眼神。
丞相夫人身后的小丫鬟退下去,路过时却在门外崴了脚。
服侍齐映禾的丫鬟替她擦了擦眼泪,又乖巧退回边上站着。
天水碧褙子的姑娘一举一动,都带着受过教导的痕迹,纵然不是管家出身,从前定然也是金尊玉贵养着,这一年来遇了洪灾,日子艰辛,难免手上粗糙两分,合情合理。
再看齐映禾,浑身上下哪一处不是细皮嫩肉,哪有半点遭了灾的迹象?
赵妨玉直觉宰相夫人身边的丫鬟退出去一事不简单,但她来不及喊春芍跟上,齐映禾身边的丫鬟便也跟着出去了。
赵妨玉喊了春芍与旬月去跟着那两个丫鬟,自己则紧紧盯着这边。
春芍与旬月两人肩并肩出门,宰相夫人看见了,却仍旧是一笑了事。
甚至好心情的替小女儿夹了一块冰糖桂花藕。
小女孩儿的眼神一会儿看看齐映禾,一会儿儿看看老他太边上的姑娘,大眼睛一闪一闪:“为什么会有两个齐映禾呢?”
底下的齐映禾恨不得冲上去刮花赵妨锦的脸,要不是这狐媚子,她哪里会近不得大表哥的身!哪里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