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海不同于以往的海盗,他自己虽为海盗,却从来不行打家劫舍、鱼肉百姓之事。
并且,他更是严令禁止手底下的海盗,干这起子不义之事。
不过,手底下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要吃饭,郑海也不可能两袖清风。
一直以来,他和他手底下的人,都在从事走私。
而走私的进项,便是郑海和他麾下海盗最大的收益。
他们便是靠这个过活。
然后,要想在闽海这一带,安心顺当的进行走私,光靠他们自己,还远远不够。
没有地方官员的首肯与照拂,是不可能长期经营下去的。
是以,一直以来,都是郑海带着手底下的人,进行走私活动。
而得来的利润,却是很大一部分,都会被卢元旺拿走。
毕竟,对方乃是闽海总督——
闽海“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他想从中谋利,郑海也是拿他无法。
这些年来,走私的货物,也是水涨船高,涨了不知多少倍。
商人们不明就里,私下里,没少埋怨郑海这帮海盗。
说他们丧良心,只会想法子抬高物价,吸他们的血。
殊不知,每次涨价,却都不是郑海的意思。
都是卢元旺的主意和授意。
而这些敛来的钱财,其中,绝大部分,也都是直接进了卢元旺的腰包。
一如眼下这般。
之前,他们与卢元旺那边,便是一直是四六分账。
卢元旺那边拿六成,而郑海、以及他手底下的一众兄弟,则是只能拿四成。
什么?
你说四六分,也还行,不算过分。
毕竟,他们的走私生意,也得需卢元旺这位总督大人照拂。
不然,也不能成事。
这么一说,听起来,好似也有些道理。
可是——
这四六分,却不是一般人所想、所见的那种四六分。
而是所有成本消耗,都需由郑海他们这边一力承担。
而卢元旺则是直接取,刨除所有成本代价后的纯利润之中的六成。
除此之外,每一次涨价、包括强买强卖,强制商人们高价配货,所得的一切收入,也全都尽归卢元旺那边。
是以,这些年来,郑海劳心劳力,经营多年,也不过是担了个虚名,只苦苦支撑着这么一个局面,给手底下,那些苦出身的兄弟们,讨口饭吃,堪堪令得他们、及其家人,不至于饿死罢了。
钱财倒是真留不了多少。
大头都神不知鬼不觉的流入了卢元旺的口袋。
这么些年间,倒是让这位善于敛财盘剥的闽海总督,赚了个盆满钵满。
连带着诸如齐师爷,这样的喽啰、狗腿。
也都一个个富得流油。
倒是完全不将他们这帮子风里来、雨里去,刀口舔血,冒着风险、拼着性命,给他们赚钱的苦出身的兄弟们,放在眼里。
这一点,只要一瞧今日,这齐师爷对待郑海的态度,便可见一斑。
这个齐师爷,可是完全没有将郑海放在眼里。
言行举止,无一不透着轻慢。
对此,只要是个明眼人,就能够看得出来。
这不,侍立在一旁的壮汉,就是颇为不忿的瞄了这齐师爷好几眼,幸而是被郑海投注过来的眼神安抚,若不是如此,这壮汉铁定要立时奔过来,将齐师爷这起子狗眼看人低的狗东西,给好好收拾一顿。
竟然敢这般轻视他们老大。
这丫是不想活了吧?
哼!
不同于手底下人的愤怒,郑海却是出奇的平静。
任凭齐师爷如何做派、若何傲慢无比、趾高气扬,他都是一脸不怒不燥的冷眼瞧着。
只是,眼中不时掠过的冷意,却还是于无形中,暴露出了,他内心之中的真实想法与心境。
以及,对眼前这狗腿子齐师爷的态度。
原本,郑海还一直尚算好脾气的冷眼相待,耐心的听着齐师爷的话。
直到这厮提及又要改分账方式,由原先的四六分,改为三七分,郑海才终是忍不住蹙眉,开口道:
“三七分?
我们这边得三,卢大人分去七成?”
齐师爷闻言,傲气十分的仰着脖子,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
难不成,还是你们拿七分,咱们大人拿三成不成?”
话到这里,齐师爷好似提及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毫不掩饰他的鄙夷之色,嗤笑出声:
“呵,你们这边,只怕是做梦也没这么敢想吧。
就算咱们大人只拿三成,分给你们七成。
就问,你们敢接么?”
闻言,郑海唇角微微牵起,似是在笑,然而,那笑容,却是丝毫不达眼底。
不但如此,他眸中的寒意,则是更甚。
而侍立在一旁的壮汉闻言,却是不满的撇了撇嘴,转过身去,翻了个白。
与心中,暗自啐道:
嘁,瞧这狗娘养的齐师爷说的。
他娘的,若是有种,就别光说不练啊。
你丫倒是叫总督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