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
卢元旺闻言忙道。
他整个人一直跪在地上,垂着头,一时间,倒是瞧不出他的面色与表情。
也不知,他说这番话,是否违心。
总之,纵使违心,他也必须如此说。
毕竟——
这大胤,何人胆敢对李元珩这位皇帝陛下之令,有异议?
纵使心中有,也绝不敢喧诸于口啊!
狂妄如卢元旺,也不敢如此。
至少,明面上,他并不敢如此。
而李元珩,则是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睨了眼,垂着头、跪在那里,状似毕恭毕敬,对自己说着不敢的卢元旺,眸中闪着冷意。
闻言,更是禁不住冷笑:
“呵,你不敢?!
试问,有何事,是你卢元旺、卢总督不敢的?嗯?”
卢元旺心情,心头不由一凛,只将头垂得更低,摆出一副惶恐模样:
“陛下,您这是……何出此言啊?”
心中则是思绪翻飞,暗忖着皇帝陛下缘何悄无声息、突然来此?
且,陛下因何这般说。
陡然间,脑海内忽的浮现一个身影——
不对!
适才簇拥拱卫着帝王一起出现的众人之中,好似有郑海其人的身影。
心中如此想着,卢元旺自以为不着痕迹的猛的抬眸睃了一眼,果不其然,在李元珩身后,瞧见了此时,正与小安子并肩而立的海铮。
真是他!
郑海这海盗头子,缘何会出现在此?
竟是以拱卫簇拥皇帝陛下之姿,出现在这里!
卢元旺心中,陡然生出一抹不妙来。
一颗心,亦是陡然一沉。
而事实证明,卢元旺的预感没错。
又或者说,他是坏事做尽,恶行昭昭。
自然也该有些预计与觉悟。
卢元旺自以为自己这一瞥,做得迅速而隐秘,却殊不知,他这一举动,早已被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冷眼望向他的李元珩,给瞧了个真切。
见状,李元珩目光微冷,望向卢元旺这个贪官、国贼的目光,越发不耐、不满:
到得这个时候,这卢元旺竟还这般不老实。
心中如此想着,李元珩望向卢元旺的目光越发冰冷。
垂着头的卢元旺似有所感,只将头垂得更低,一时间,倒是煞有介事的摆出一副恭谦惶恐模样。
至于他内心之中,究竟作何想法,那边不得而知了。
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何况,是卢元旺这等奸佞之心。
淡淡的瞥了摆出这般情状来的卢元旺一眼,李元珩收回视线,淡声开口:
“卢元旺,你可知罪?”
面对帝王的陡然发问,卢元旺心头一凛,一边继续垂首做恭顺惶恐状,一边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开口道:
“陛下,您这是……何出此言?
臣——
何罪之有啊!”
见他如此做派,李元珩则是冷哼一声:
“卢元旺,你作恶多端,罪行累累,枉顾朝廷律法,竟还敢说你何罪之有?
哼。”
说着,也不待卢元旺狡辩,李元珩便随手向着他扔过去一沓书信。
而这些书信,不是旁的什么,正是穆品智收藏经年、交给海铮,再由海铮呈给李元珩的那些卢元旺长期与倭寇暗自勾结的罪证。
当然,这些并不是那些往来书信的全部,李元珩不过顺手扔了几封,好让卢元旺瞧瞧,好叫这贼人不要抵死不认,在这里装傻充愣。
他已经全盘掌握了卢元旺的罪证,岂容卢元旺这厮抵赖?
被兜头扔了一沓书信,卢元旺明显怔愣了一瞬。
他下意识捡起撒落在自己面前地面上的书信,那么一看,原本正欲张口辩驳的卢元旺,便是瞬间噤声,只是不受控制的瞪大了双眼,望向手中的书信,眸中不可抑制的划过一抹震惊:
“陛下,这是……”
这泛黄、明显已是有年头的书信,卢元旺又岂会不认识?
这……
分明是自己曾经与倭人那边暗自往来的书信。
这些信笺,他不是已经都销毁了么?
怎么还有留下?
且,竟然还被当今圣上给得了去!
卢元旺的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
此时此刻,嚣张狂妄,自诩百无一漏的卢元旺也意识到了——
要糟!
他——
或许要完蛋了!
皇帝陛下突然现身在闽海,微服降临他的总督府,还下令叫驻军兵马指挥使率兵直接围了他的总督府,只怕是要收拾他!
一时间,卢元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眼神晦暗不明。
只兀自手捏着这些书信——
也就是他的那些要命的罪证,垂着头,半晌无言。
不远处的李元珩,依旧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瞥了眼,此刻兀自垂着头,并不出声的卢元旺,肃着一张俊脸,再次开口。
一字一顿,声音冰冷且无情。
一字一句,都恍若重锤,敲打在卢元旺的心头:
“罪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