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爷和老夫人自然也很欣喜,但他们毕竟经的事多,喜怒皆不形于色,此刻双方惊讶过后,并无多少别样神情:“葛太太此话何解?”
这话其实内含深意,他们是想试探葛红英对这婚约到底知道多少。
如果仅是不小心听到只言片语,又恰好得到了那件信物,他们其实还是可以想办法赖掉的。毕竟当年定下婚事的人现在早都已经作古,没有实际的证物,那你随便拿个东西过来说是定亲信物,又有什么说服力,说出来谁信啊!要真这样都能成,岂不是谁都可以用这种办法来找姜家说亲事了?
葛红英好像没有听出这层试探似的,脸上的笑容依旧:“小妇人是诚心的,且不说姜唐两家早已今非昔比,曾经的婚约早就不匹配了,更何况小妇人如今的情况刚才也已对二老爷二太太明言,小妇人已不是唐家妇,就连我儿日后也是要随我葛家的姓氏继承葛家,都不是唐家女孩儿了,这婚约自然不作数,是该解除的。”
说完,她还直接转身就看向唐馨宁:“宁儿,娘刚想起来这点,你可愿随娘姓继承葛氏?”
“娘,我愿意。”唐馨宁当场就表了态度。
干脆利索的旁边看戏的姜家人下巴还没来得及合上就又掉了一地。
“好!好!娘就知道,我儿最是乖巧贴心,娘就疼你这点,总是与娘一条心,回去娘便叫人去改了你的户籍,娘已经立了女户,到时候你便跟娘一起。”
唐馨宁又扑进了娘亲怀里:“娘,我都跟你一起,你去哪儿我都跟你去!”
围观了这一场母慈女孝感人场景的众人:“……”
额,其实,似乎也不是那么感动呢。
这位唐姑娘哦不,现在是葛姑娘了,对亲爹是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这从头到尾都不带犹豫一下下的。
亲爹都被捅伤了都没问一句,还立刻就给自己改姓了,这可……
“你也不用愧疚,且不说你爹这些年对你多有疏忽,本就没什么父女情分。”似是看出了众人所想,葛红英搂着女儿便安慰道,“何况要说法理依据也是有的。是当年他求娶之时便应了我父,我生的儿子必然要有一个姓葛的。他既然用私生子替了我的儿,如今我也只得你这一个孩子,于情于理于法你都该随我姓葛。字据尚在,你我都无需理亏心虚。”
众人:“……”
没想到唐磊是这样的唐磊。
瓜太多,雷太大,一边吃瓜一边被雷,真的是好刺激。
要不是这场面人太多,仆妇家丁们甚至想要立刻就分析交流起来。当然,即便不能,此时此刻他们也是目光相接眼神交汇,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在眼神里了。
“咳咳咳咳!”还是上头冯老夫人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
“葛太太的家事我们就不便置喙了,只是葛太太方才所说……”
虽然其实我也很好奇,但真没必要把那些事儿放这场合来说。还是赶紧的说点正事吧。
“是这样。我也是太激动了,一时忘形,还请老夫人勿怪。”葛红英行礼道歉,下一刻便招招手,一直站在旁边的老年妇人上面,将一个盒子递到葛红英手里。
众人都好奇。
只有坐在上首的姜老太爷老夫人瞬间绷直了身体。
那盒子,他们都认得。
在他们的目光逼视下,葛红英打开盒子:“这是定亲的婚书和信物,都在这里了,如今我便完璧归赵。”
她拿出来展示了一下,其实大家也没怎么看清。主要看清了他们也分不清真假啊。
像姜仲时和冯慧君夫妇这样的聪明人,他们只盯着两个老的就行了。
当看到两个老人的神情,他们就明白了一切。
仆妇也已经将盒子连带里头的东西都呈送上去。
“这……”姜老夫人看着盒子里的东西,拿出了一张多余的单子。
葛红英立刻解释:“我家宁姐儿这段时日多有叨扰,做母亲的也不能没有丝毫表示,这是谢礼。”
姜老夫人深沉凝视。
葛红英不卑不亢仍旧面带微笑与之对视。
这一刻的对视间,双方便已然达成了默契——收留庇护葛馨宁的恩情与这婚约以及所有的恩怨全都一笔勾销,从此之后,姜葛两家便再无瓜葛,再无亏欠。
良久,姜老夫人终于开口了:“好,好,葛太太有心,我们也就却之不恭了。”
“对了,听闻当日救了小女的还有一位小公子,小妇人为小公子还备了一份礼,不知道现在可能去探望小公子?”
结束时,葛红英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句。
本来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再无瓜葛,便不该再有牵扯,只是想到打听到的消息,那位小公子又是因为自家女儿闹腾而被下人疏忽才意外落水,同样是母亲,换位思考一下,葛红英觉得还是应该有所表示。
这是做人的基本道德。
“对,葛太太说的是安哥儿吧。只是这孩子刚出了意外,现在父母上心得紧,怕是不好见外人。”他们也是怕再多出幺蛾子。
葛红英心中叹息:“也罢,既如此,烦请二太太替我转达一下心意。”
挥挥手,身后又有人奉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