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宥其实早就找到了蒙卓所在之地,那个被李宜可放开的虾蟆确也是最好的向导,云宥先是循着蒙卓的声音追了过来,在后来那虾蟆就直接将云宥带到了蒙卓身边三丈的地方。
云宥担心那虾蟆出现后反而惊动蒙卓,先是很小心的用一根树枝钉死那条虾蟆,然后慢慢靠近蒙卓。
只是刚他看到梦卓的一瞬间,云宥反而犹豫起来。
如果先前云宥对卢飞的只是悔恨,悔恨自己在卢飞订婚之日对李宜可说了那么多话,那现在,云宥心里只有愤恨。
他愤恨,卢飞可以欲所欲为,可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李宜可,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而自己,却只能偷偷摸摸,影子似的生活在阴影之中。
他嫉妒,他嫉妒卢飞可以和李宜可并肩而行,他嫉妒李宜可在卢飞订婚后依然可以原谅卢飞,他最嫉妒的是,从李宜可的眼中,他看出自己深深的失败。
或许从一开始,李宜可的心中便只有卢飞。
云宥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纠结,他的心一直翻腾滚动,他也开始纠结起来,不知道该不该一剑杀了蒙卓。
蒙卓现在在他前方三丈之遥,云宥只要出手,有信心一击而中。
只是,他始终下不了决心,所以他慢慢安静下来,悄悄的伏在大树之上。
终究,他的剑慢慢从剑鞘中弹出,他的眼睛盯在蒙卓身上,他终于决定出手——不管怎么样,卢飞一直是自己最亲的兄弟。
只是当剑拔到一半是,他却又重重的收回剑鞘之中。
他听到梦卓提起了焚天紫阳功。
云宥的手开始有点颤抖,他突然记起,自己的身份。
——自己是突厥王子,是祆教的教主,是阿史那烈云的后人。
他的父亲重伤于李侠,他的母亲当着他的面死于天下会,卢飞不是自己的朋友,他——只是自己的一枚棋子而已。
云宥呼吸急促起来,他突然想到,自己当初被蒙虫子所伤,安禄山曾经说过这毒神一派可是重要的很。
原因甚是简单,现在大唐虽然强盛至极,但西有吐蕃,南有南诏,现在这两国虽然臣服于大唐,当如若他们当中有一个国逆反,安禄山又手握兵权,这光复突厥的机会就来了。
云宥心跳更是加快,如若今日让卢飞和李宜可死于蒙卓之手,李峦可能会暴跳如雷,但也可能不会和毒神拼个你死我活,毕竟,李宜可不是他疼爱的女儿。
——但,毕竟,李宜可是他的女儿,如果死于毒神门下,李峦究竟会怎么样?他最得意的儿子又刚死。
但不管怎么样,如果卢飞一死,那可大不一样。
卢飞可是卢家族长的儿子,而卢家势力之大,远超想象。
听说辖管南诏的剑南节度使,便是卢家一门之人。
云宥将剑插回剑鞘,慢慢垂下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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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卓双手垂下,盘膝坐在凉席之上,合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就这么简单的动作后,场中的情况却已突变。
那些虫蚁一爬上树枝,到了卢飞和李宜可脚下。
此时卢飞长枪已失,倒也不惧,随手摘下两根树枝,左右开弓,全身灌满真气,上下横扫,便已将刚上来的蛇虫尽数扫了下去。
但后面又有更多的而来,卢飞连连开动,不一会,这整个大树便自下而上被蛇虫围了起来。
卢飞仰天大啸,对李宜可道:“抱紧我。”
李宜可还没反应过来,卢飞一把抱住李宜可,身子就势一个回旋,硬生生的弄出一个漩涡来,将周围的毒虫扫了开,让后人已腾空,接着这一空隙已跃到丈许外的另一棵树上。
蒙卓冷笑道:“早听说你拳脚功夫了得,没想到内力也是如此不差。”
卢飞嘻嘻笑道:“那是当然,从小被人追打,内力不好的话,早被人打死了。”
蒙卓冷笑一声,半天却不做声。
卢飞叹道:“刚宜可吹嘘了你半天,你就这点本事吗?如果就凭这点毒虫的话,那我还真留不住我了,你还别说——”
卢飞一脸得意的说:“从小我就淘气,惹是生非是家常便饭,这也让我逃的也比比人快得多,跑得你的这些毒虫快一点,我觉得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蒙卓冷笑一声,却在不说话。
卢飞站在树上一瞧,那些成群结队的毒虫们还缠绕在自己刚才呆过的大树上,却也没有追过来的迹象。
卢飞奇道:“蒙卓,你这么快就准备偃旗息鼓了吗?”
蒙卓半天没有说话,云宥瞧的清楚,此时不仅蒙卓双手合拢,好像在运行极为费劲的内力一般,连那仅存的三个轿夫,也是身子颤抖,双手合十,似乎十分费力。
卢飞叫了半天,却也没有回答,李宜可小声道:“我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卢飞咧嘴一笑:“没事,宜可,有我呢,我在把这小子激一激,云宥怎么还没找到蒙卓?”
正说之间,蒙卓的声音却是传来:“卢飞,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着急送死。”
卢飞笑道:“说的也是,我天生好像就爱送死,但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