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年夜饭的准备工作基本上就绪,男知青们又在院子里铺开红纸,推选谢承志和陈旭东出来,热热闹闹的写了对联。
其实从陆明峥走了之后,知青点的人以聂一飞的字最好,往年这个时候,都是以这两个人为主,只是以现在的关系,完全没有人想到他。
聂一飞在屋子里听着,多少有些失落。
曾经,他也是那群人中的焦点。
石美君只以为他是想凑热闹,过去拎着耳朵教训:“你想想,我们的日子可是比他们好的多,现在不和他们走远一点,等明年秋天,他们饿肚子的时候他们来借粮,你借还是不借?”
聂一飞耳朵被她扯的直裂嘴:“他们不会借的,今年不也没有?”
“没有?”石美君冷笑,“我才来多久,他们当然不好开口,可是现在你和我结婚了就不一样,何况,你看看我们婚礼的时候,那么多鸡,那么多肉,陈旭东他们几个就凭着和我同批来的,还不是厚着脸皮留下吃那一顿?”
聂一飞捂着耳朵低声嚷:“你快放开,扯疼我了。”
“我问你记住没有?”石美君没放,反而更用力拧了一下。
聂一飞疼的眼泪几乎流下来,急忙点头:“我知道了,别说我没想去和他们攀交情,我就是去了,他们也不会理我。”
石美君这才松手,见他一只耳朵被自己拧的又红又肿,又搂住他,揉着耳朵哄:“我这也是为了我们的小日子,你听我的准没错。”
听她软言温语的,聂一飞心里舒服一点,点点头:“一会儿我们也把对联贴出去。”
“你的字真好看!”石美君夸一句,又在他脸上亲一口。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聂一飞感觉还很是享受。
入夜的时候,知青们这边在院子里开一个大灶,所有需要蒸的东西都进了蒸笼,其余的菜却在几个宿舍的炉子上炒。
刚刚安排好,石美君也从屋里出来,一下子启了两个大灶,两口锅,一边炖上鱼,一边炖上四只大猪蹄。
想想还有两只鸡,好几个男知青默默吞一下口水。
虽说那边的菜式花样少,可显然是以肉为主。
可不像他们,五斤猪肉剔下肥肉炼油,猪皮熬了猪皮冻,做为一个下酒菜,其余的大多都剁馅包在饺子里。
桌子上能看到的肉,也就是那两只鸡剁成的鸡块。
而那边,两个人就吃两只鸡。
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可是看到石美君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大家也都是默默的当没有瞧见。
好在,到年夜饭的时候,饭菜上桌,看着自己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和殷红的葡萄酒,早已经把另两个人的饭菜抛到九霄云外,很快推杯换盏,一片笑闹。
而另一边,饭菜上桌,石美君特意把房门打开,饭桌就摆在刚进门的地方。
这样一来,那边只要有人去灶台上取东西,转身就能看到他们的饭菜。
两只炖的烂烂的鸡,四只油汪汪的大猪蹄,还有一条炸黄了皮的鱼,都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就是一样都是白面饺子,他们的肉馅可是肉多菜少。
结婚将近一个月,聂一飞虽然已经习惯了好吃好喝,可是这一桌子大鱼大肉,对他来说还是很大的诱惑,埋头吃的满嘴是油。
只是肚子总有吃饱的时候,在那边几间宿舍还是又唱又笑的时候,聂一飞已经酒足肉饱,看着还没有下锅的饺子直瞪眼。
自己的饭菜并没有影响到那些人过节的气氛,本来石美君有些气闷,见聂一飞一张本来白晳的脸喝的潮红,忍不住心里痒痒,起来关了门,过去挑逗。
聂一飞本来就已经有了三分醉意,被她一引,很快滚到炕上,闹成一团。
十二点的时候,大队部那边传来跨年的钟声,谢承志喊一声,知青们都跟着跑了出去,就见外边又是茫茫一片雪白,大雪又纷纷扬扬的洒了下来。
瑞雪兆丰年。
仅有的一挂鞭炮挂在葡萄架下,谢承志做为知青生产小队的队长,也是理所当然知青这个家庭的代表,点一支烟,把鞭炮点燃。
鞭炮声炸响,在周围的山谷中引起一阵回响,知青点的年轻人们,迎来了崭新的一年。
大年初一,照例又是乡亲们互相走窜拜年。
只是今年有钱秃子的事,祝晓敏几个女知青听人劝,没有去村里,男知青们分成几拨去走一圈拜年。
年长一些的乡亲不来,年轻人却会过来坐坐,另外就是大队部的一些干部。
谷满仓和大队伍的人过来的时候,聂一飞和石美君也终于把门打开,喜气洋洋的迎了出来。
大家听到声音回头,就见两个人都是一身崭新的衣裳,都是黑色的裤子,石美君是一件大红的灯芯绒上衣,聂一飞是蓝色灯芯绒上衣,就连脚上的棉鞋也都是全新的。
在这个时代,灯芯绒可是上好的料子。
不要说别的人,就是祝晓敏也有些错愕,这才想起腊月十五两人去县城的事。
看来,这衣服是那个时候置办下来的,也难得能搞来这么多布票。
谷满仓、夏栋梁一些大老爷们大多没大注意,钱元飞的目光却定在石美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