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的桃子运到,严一民赶着让人称了重量,第一时间送去了农贸市场,签字让工作人员去支钱,自己招呼两人去自己办公室。
祝晓敏把自己写的方案拿给他,又把大队的意见简单说一回,直接表达:“我们队里大多数干部更倾向第二种,可以直观的知道葵花籽的重量,不用算饼盘。”
严一民把三个方案仔细看了几回,再听她分析利害,最终选定了第二套方案。
原因很简单。
第一个方案,葵花饼送去县里,县里仍然要先把葵花籽剥下来,再行晾干才能榨油。
可是县里不止是人手少,人工也贵,那样又是一笔支出,而生产队的劳动力只需要记工分。
而葵花籽的晾晒,队里直接在打谷场上就能完成,县里却没有那么大的地方。
至于第三个方案,是队里送榨油坊榨油,也是要有一笔支出,这笔支出最后都要折算在油价里。
而榨油坊本来就是供销社的,供销社直接安排任务,只需要协调那里工人的时间就行。
方案定下,接下来就是价钱。
只是这里从来没有用葵花籽榨油的经验,一切都在摸索,还不知道葵花籽的出油率,只能等第一批葵花籽榨油后定。
于是,又再签了一份临时的协议。
原本统购统销的政策下,很少用到这样的东西,可谁让那边还有一个镇供销社,虽说是直管,可是多一道手,时间就要拖久一些。
现在,一张盖了公章的纸在手,不止祝晓敏和陈旭东,就是严一民也放心不少。
说到第一次送货的时间,祝晓敏说:“书记,下一次送鸡蛋的时间是十五号,只是我们送桃子的数量还没定,不如等今天的销售情况出来,我们再定。”
确实,那三百斤桃子送去农贸市场,现在还情况不明。
严一民想一想说:“不然,你们明天再来一趟?”
再来一趟,可没说再送一趟。
祝晓敏笑:“我们今天还要办些别的事,下午再过来,那个时候桃子卖的好不好应该就知道了。”
这样更好。
严一民立刻点头答应。
出了供销社,陈旭东问:“祝知青,我们还有什么事?”
祝晓敏眨眼:“我们去农贸市场看看。”让拖拉机手先找地方喝口水,两个人直奔农贸市场。
在县城里,人们买菜有三种情况。
有一种家庭是双职工,要到中午下班才赶来菜市场买菜,这个时间都还在上班。
另一种是家里人都没有正式工作,全靠到处打零工,生活比较艰难,只等到晚上来捡些降了价的剩菜叶子。
而还有一种,是家里男人上班,女人是家庭主妇,生活相对还算宽裕,就会上午过来买新鲜的水果蔬菜,还有足够的时间挑挑拣拣。
祝晓敏和陈旭东来的正是这个时间,农贸市场里人不多,有一些女人拎着菜篮子,正不急不慌的挑选蔬菜。
两个人一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自家的桃子,正摆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有两个女人正挑挑拣拣,一会儿嫌贵,一会儿嫌小。
祝晓敏在别处转一圈才过去,笑着问:“同志,这桃子怎么卖?”
售货员抬眼皮瞄她一眼,指了指前边一个硬纸壳子做的牌子:“四毛一斤。”
“同志,你们这桃子大的大,小的小,怎么都四毛一斤?”旁边一个女人不满意的问。
售货员“啧啧”两声,“这桃子可是今天现摘的,你们嫌小的不好,不会挑大的?”
这年头的售货员是铁饭碗,服务态度大多都不怎么样,女人也不在意,拿一个桃子捏一捏,还在犹豫。
祝晓敏过去,向售货员问:“同志,这桃子能不能尝尝?”
这年头可没有这样买东西的。
售货员冷笑一声:“尝尝?你是想白吃吧?”
“哪能呢?”祝晓敏笑眯眯的也不生气,拣一个大点的桃子说,“帮我称称这一个。”
“就买一个?”售货员瞪眼。
祝晓敏笑说:“先买一个尝尝。”
一个也算是开张。
售货员只得不耐烦的起来,把那桃子放在秤上称一称,抓起来递给她说:“八分。”
祝晓敏接过来,给她付了钱,又讨好的笑:“同志,不知道有没有水,我洗一下。”
“怎么这么多事。”售货员嘀咕,只是她说的客气,又刚买了桃子,不好拒绝,拿一个瓢往旁边的桶里舀了半瓢,看一看又倒回去一些,才不情不愿的说,“别太浪费。”
“谢谢同志。”祝晓敏又笑,让陈旭东帮忙淋水,自己就着把桃子洗净,称赞一句,“这桃子洗干净,颜色真是鲜亮。”
“那当然!”售货员的态度又好了一点,“我说过,我们这是早上现摘的。”
祝晓敏点点头,把瓢和剩下的一些水一起还她,这才把桃子掰开,又称赞一句:“这桃子可真脆。”然后递一半给陈旭东说,“尝尝。”
怎么又尝?
陈旭东接过来,却没有吃。
祝晓敏把自己手里的半个再掰一下,又掰成两瓣,这才送嘴里咬一口,嚼一下连连点头: